女人披散著長發,一身深灰色的棉麻睡衣顯得整個人柔軟又溫和。
等趙陌白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辛晚家的玄關裏了。
大門一關,頭腦是冷靜的,雙手是不知道該往哪放的。
趙陌白索性幹脆地垂下,中指扣著褲線,腰板倍兒直,倒是筆挺。
眼前一閃,辛晚在他跟前蹲下身,男人小腿以下忍不住麻了下。
辛晚:“換這雙鞋吧。”
是一雙男士拖鞋,但是是全新的……也不知道是何時為誰準備的。
趙陌白收回視線,清清嗓子:“這麼晚打擾了,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辛晚:“要喝紅茶還是花茶?”
趙陌白:“……”
一點氣口都不給留啊。
客廳就是辛晚的書房,一眼望去,原來是打通了一麵臥室的牆,所以顯得麵積很大,但裝修簡單,一張長桌居中,桌上一側摞著幾本參考書,另一側攤著一個厚重且大的本子,旁邊一支水性筆。
筆是文具店十分常見的品牌,跟徐子昂偷拍的照片中,辛晚用來挽頭發的似乎是同一種。
見他視線所落之處,辛晚解釋道:“《曦光》下冊的手稿丟了,我正在按照記憶複刻,但是顯然,有點難,很多靈感錯過了,實在是想不起來第二遍。”
趙陌白不置可否,“可以看看嗎?”
辛晚彎起眼睛笑,然後拒絕:“不行。”
櫃子上有個音樂播放器,裏麵是很多年前流行的歌曲了,趙陌白都能跟著哼哼幾句……還挺非主流的。
水汽氤氳。
抿了一口紅茶,辛晚轉身抬手關了音箱,“你想問點我什麼呢?”
趙陌白:“你還記不記得,在攬山小的時候,你曾經說過一句話。”
“嗯……”,女人一張清冷的臉柔和下來,手肘撐在桌麵上,望著他拄著臉問:“我說過很多話,你指的是哪一句?”
她姿態輕鬆,並不因警察的深夜問詢而緊張不適,也半點沒有陌生男人造訪家中的拘謹。
兩個人僅僅隔著一張桌子,甚至隨著她的姿勢,已經遠遠超過了心理學上“私人距離”的範疇。
仿佛能共用一寸的空氣。
趙陌白眉心隱隱一跳。
語氣仍舊四平八穩:“跟女人有關的那一句,你說——‘原來她也是不同的,她做出了第三種選擇。’”
“當時我還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甚至險些錯過,可是看見袁秋的時候,我懂了。”
辛晚沒有疑問,也並不急於反駁,目光如靜水泛起粗淺的波瀾,以他為圓心,雀躍地蕩漾開。
男人移開視線,繼續說:“吳娣被錢家父子軟硬兼施,從被動到主動,嫁入豪門,這是一種選擇。”
“小冉進入攬山小,錢朗見色起意,用金錢和前途誘惑了她,讓她心甘情願地配合,卻又在離開攬山小之後戲耍她。小冉屈從於現實,收了錢作罷,這是一種選擇。”
“而袁秋,被錢朗給予的金錢陷阱腐蝕,泥足深陷,卻也因此丟了性命。”
“三種選擇,恰好對應了涉案的這三個女人,我說得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