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如聚,寒風如怒。旌旗獵獵,一馬當先,弓弦響,飛箭出,一點寒光,雪花飛舞,馬驚起,人失色。
“皇上!”百步之外,侍衛們驚呼,催馬狂奔,卻是遲了。
那一馬當先的正是大隋皇帝楊廣,前鋒營已進入遼東,他的禦駕剛到涿郡,行軍修整。遼東之戰的序幕隻等他來揭幕。雪霽初晴,楊廣心血來潮,集眾臣於西山圍獵。這是第三次征高句麗,總算比第一次節儉了許多,至少沒有帶嬪妃,各國使節也不敢帶了。第一次征高句麗倒是帶上了各國使節,準備讓外人好好見識下大隋軍威,可惜臉麵盡失。把軍國大事做成麵子工程,真是千古唯一帝啊。
說時遲,那時快,楊廣的手剛觸到佩劍,森寒的劍氣撲麵而來。一個黑衣蒙麵人自泥土枯草裏躥出,一劍封喉。
“錚——”刀劍相擊,恰此時,一柄馬刀直斫而下,掠起一片刀光。這一刀自上而下後發先至,這一刀之凜冽竟迫使刺客回劍格擋。那刺客回劍一轉,擋住馬刀,腳下跟著一轉,擊起一粒石子,正中馬眼,馬驚起,狂奔而逃,楊廣被甩下馬來。
劍,一劍快似一劍,招招致命,刀,一刀圓如一刀,步步為營。
刺客沉默如鐵,刀客猛嘯如虎。“太極,陰陽,歸抱一……”
彈指間,侍衛們快馬飛奔而至,刺客見勢不妙,在侍衛們形成包圍之前突圍遠遁。刀客並未追擊,立住身形,虯髯黑發白披風,聽他大喝一聲:“某張仲堅邀你一戰。”
“明年此時,泰山之巔,與君一戰。”低沉沙啞的聲音遠遠傳來,人已在一箭之外。他知道張仲堅認出了自己,仍然用假聲,不想留下話柄。顯然他並不把圍場外的守衛放在眼裏。
“你是何人?為何藏匿在此?”侍衛統領按刀喝問,其他侍衛將楊廣護在其中。
“大隋子民。”張仲堅還刀入鞘,淡然說道。
楊廣揮手讓侍衛退開,剛才他滾落雪地,身上衣服有些濕了,但此時的他神情自若,並不狼狽驚慌,不失天子氣度,他微微一笑,“壯士能飲否?”
“可。”
一個江湖俠客,一個當今天子,酒來豪飲,不覺有幾分醉了。楊廣擲劍而罵:“世人皆貪生怕死,不肯為國效死。若讓高句麗喘上這口氣,大隋將永無寧日。鼠目寸光,全都該死。賊都殺上門來了,我堂堂天子,自當殺他個血流成河!”
那刺客正是劍道,原來張仲堅聽說劍道設擂台比劍,他入高句麗時意外發現劍道喬裝打扮,混入一支商隊裏。於是他尾隨其後,當劍道得知楊廣來西山圍獵,他藏匿於土下,張仲堅伏於樹上,披風色如雪,掩其形。這才避過侍衛搜尋,才有剛才一擊。
楊廣對於劍道的逃脫異常震怒,勒令務必斬殺此賊。楊廣對張仲堅的救駕之功還是不吝賞賜的。當他得知張仲堅在前鋒營效力並積下軍功,封他為驃騎將軍,暫領前鋒營。得了明詔,張仲堅托了口信回家,隻身前往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