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是因為自己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在感情方麵空白如紙,才會讓那冷酷男人奪去身體後,連心也守不住嗎?

這幾日,朱寧茵一直想著這個問題。

但任憑她如何思索,男女之間永遠沒有一個正確的答案,她隻是更加地迷惘,麵對兵敗如山倒的感情,她在心裏嘲笑自己,隻能悄悄地舔舐著心上的傷。

這世界總是有這麼多不公平的事,他是天之驕子,英俊、多金、聰明,手腕俐落、霸道,男人羨慕他也嫉妒他,而女人則愛慕他;反觀自己,什麼也沒有,連外貌也稱不上絕頂美麗,個性倔強又別扭,老天爺為什麼會讓他們有了交集?讓她徹底體會到什麼叫作天壤之別?

好殘忍!

更殘忍的是,她既然認清這一切,為什麼還傻傻地受他吸引?

隻要他隨便一句溫柔話語,或一個寵愛的小動作,她就滿心悸動,傻啊!朱寧茵,妳太傻了!

來到香港兩個多禮拜,她一直住在半島酒店的豪景套房裏,杜卓夫幾乎每晚都來。

他對她的欲望強烈得驚人,當那雙強壯手臂擁抱她,在床上熱烈愛著她的時候,他是最完美的情人。

他們的身體是如此契合,激發出來的那些美妙性愛每每讓朱寧茵抵受不住,拋開羞恥,釋放所有,弓起身迎向他,在他身下放聲哭喊。

在物質上,他提供了非常優渥的生活,還特地吩咐酒店的經理關照她,隻要她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向那位英文名字叫作衛斯理的經理提出。

可是截至目前,朱寧茵才提過一個小小的請求——她想學廣東話。

她英文讀寫的能力還不錯,但既然在香港住了下來,這是廣東話比較實用。

雖然她不確定自己會待多久,說不定男人很快就會厭倦她,不過她還是可以利用白天的時間學些東西,畢竟,她對成天逛街購物一點興趣也沒有。

衛斯理幫她請來一位專教廣東話的女家教,一個禮拜有五天課,每堂課連上兩個小時。

朱寧茵很用心學習,短短兩個禮拜的時間,已經會說不少生活中常用的廣東話了。

這位女家教是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女性,名叫謝馥吟,朱寧茵很喜歡她親切的圓臉,總覺得和她有許多話可以聊。

「小茵,除了上課外,平常妳都不為自己安排一些活動嗎?」今天是星期五,早上兩個小時的粵語課已經結束,謝馥吟邊收拾手邊的書本,抬起圓臉瞄了坐在對麵的秀麗女孩一眼,微微笑著說:「女孩子就要多到外麵走走逛逛,整天窩在房裏會悶出病來的。」

朱寧茵先是一怔,然後搖了搖頭,小臉綻出一抹淺笑。

「其實我還滿喜歡獨處的,可以看看書、聽聽音樂,如果想看什麼影片的話,也可以請酒店經理幫忙,我覺得這樣挺不錯的……」她臉頰微紅,有些靦腆地說:「我想……是我的個性比較孤僻吧!不是很喜歡人多的地方。」

謝馥吟帶笑地歎了口氣,「像妳這麼文靜的女孩,現在可是愈來愈少啦!對了,如果妳不喜歡逛街,那要不要到我家玩呢?明天星期六,我親自下廚喔!我那兩個兒子和女兒也會回家吃飯,妳要不要來?我叫嘉鵬開車過來接妳。」

嘉鵬是謝馥吟的大兒子,今年剛考上醫師執照,朱寧茵看過他的照片,感覺是個陽光型的爽朗男人。

「我……呃……我不確定……」朱寧茵咬咬唇,「謝老師,謝謝您的邀請,我很開心,我也滿想去的,可是我……我現在沒辦法給您答復。」

她畢竟不是「自由之身」,那男人早已擁有了她的一切,她的生活隻能以他為重心。

而另一方麵,她也無法不去顧慮到他的想法,這便是女人的悲哀,當她的心向男人偏依過去,就難以擺脫了。

聞言,謝馥吟停下收拾的動作,沉靜地打量著朱寧茵。

周遭靜了一陣,謝馥吟歎息著,終於問出口:「小茵,我有件事想跟妳求證,雖然我曉得自己沒有立場去幹涉妳什麼。」

朱寧茵抬起小臉,心中已隱約有預感,猜出謝馥吟將要問什麼。

「沒關係,謝老師想問就直接問吧!我會老實回答的。」

「嗯。」謝馥吟輕輕頷首,緩慢出聲:「我知道花錢請我來這裏當家教的其實就是香港『鷹集團』的大老闆,這位杜卓夫先生可真是媒體的寵兒,香港的報章雜誌最愛挖他的新聞,我想問……妳真的是他包養的女人嗎?」

朱寧茵呼吸微促,雙頰泛開兩抹赭紅,習慣性地咬了咬唇,勇敢地迎向謝馥吟的注目。

「是!我確實是他花錢包下的女人。當初在臺灣,有人想取悅他,用藥把我迷昏,直接送到他的床上供他享用,陪他過夜……他是我第一個男人,後來,我想逃離那個地方,他卻對我產生興趣,查出我家裏急需用錢,他花了三百萬,然後,我就跟他來到這裏了。」她下意識重重咬唇,那疼痛的感覺讓她的心好過一些。

房中再次陷入寂靜,朱寧茵以為自己會看到嫌惡、輕蔑的表情,但眼前的謝馥吟隻是蹙著眉,憂鬱地瞅著她。

「妳知道……他是個有婚約的男人?」謝馥吟輕聲問。

「嗯。」朱寧茵點點頭。關於杜卓夫的背景和整個「鷹集團」的種種,她也是來到香港才漸漸知曉的,誠如謝馥吟適才所說,他的確是煤體的寵兒,是眾人追逐的焦點。

藉著翻閱一些八卦雜誌,她知道他和童麗芙之間的婚約早就訂下,但他的父母親過世後,他對結婚的事一拖再拖,壓根沒打算履行,和自己漂亮的未婚妻更是隻有公事上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