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輕的時候,因緣際會之下入了黨,算是最早期的黨員之一,組織上剛開始對於我不是特別重視。
因為我沒文化。
最開始組織上也沒幾個目不識丁的人加入,我是因為救了一個據說寫批判文章非常優秀的同誌才破格允許我加入組織的。
他算是我革命道路上和學習路途上的啟蒙導師,他向我宣傳他作為一名黨員的信念,把無產階級思想深深地印入了我的腦海。
他教我讀書寫字,讓鄉野村夫的我開始明白道理,懂得權衡利弊。
能成為誌同道合的同誌,僅僅隻是因為我們都有一顆愛國的心。
我開始受到重視,是從農村包圍城市這個策略出來以後,我們這批對於鄉下地形熟悉的人便得到了重用。
我身邊開始有了親信,有個叫顧大剛的兄弟,因為跟我同姓,我對他頗有幾分照顧,他最後也用生命回報了我的照顧。
當我拆開他的遺書,看到希望老家的父母妻兒一切安好時,我便下了一個決定,我要代替他照顧好他的家。
誰知道他媳婦在得知他戰死之後,竟然丟下他年幼的兒子跑了,還帶走了我們湊給他家的錢。
從那時起,我便改名,顧大剛,以後我就是顧大剛,他救我一命,我替他養父母老,送父母終,替他將兒子養育成人。
最讓我愧疚的事就是,他的兒子,因為長期無人正向引導,爺爺奶奶拿著我寄回去的錢對他無限縱容,把他給養歪了。
把他接到身邊後,他對我提出一個又一個的條件,剛開始我都滿足他,因為我欠他爹一條命。
他卻絲毫不知足,借著我的勢往上爬。
我有罪,對他的縱容讓他越來越囂張。
我對他失望之後,準備把愧疚補償到他的女兒顧寶珠身上,剛開始顧寶珠可愛也懂事,讓從未有過妻兒的我享受了一段天倫之樂,即便我後麵對她有再多的不滿,我都無法否認,她曾經帶給過我這個孤寡老人快樂。
直到顧流之這孩子出現。
他是個不被期待的孩子。
因為他母親是被他父親在一次酒後強暴才有的他,他的母親,並不是他父親的妻子。
那女孩家中勢微,父母無奈隻能順從那個孽子打掉孩子,拿錢了事。
但女孩是個倔強的,她覺得孽子禽獸與稚子無關,想要留下孩子,隻可惜無人支持她。
我收留了她,讓小周幫著照顧。
許是因為我收留了她,孽子跟他媳婦開始給顧寶珠灌輸了些什麼東西,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顧寶珠悄悄變了樣子。
她曾多次在我麵前說不想要弟弟,可我卻隻是笑著跟她說弟弟很可愛,會牽著她的手撒嬌。
我以為她的沉默是默認。
被孽子害了的可憐女孩在懷孕時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生下孩子之後,她開始不吃不喝,終於有一天,割腕了。
我一直記得那天的那片紅,刺人眼,更刺人心。
我開始反省自己對待那孽子的態度是有問題的,他一直以為我辜負了他的母親,所以對我有許多敵意,卻為了鞏固地位,不得不討好我。
我早該醒悟,他的性子已經歪了,回不去了,卻還是縱容著他,一步錯、步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