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楚頭目光一頓,沒有承認,但也沒反駁。

這下,驚訝的反而成了楚溪客:“阿、阿翁,您真的十幾歲就考中狀元了?”

老楚頭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說:“並非頭名,隻是因著臉嫩,有幸被聖上欽點為探花使。”

這個時候還沒有“狀元、榜眼、探花”的說法,所謂“探花使”是在新科進士中選兩名年輕俊俏者,於杏林設宴之日打馬遊街,遍訪京中名園,摘得最為嬌豔之花獻給聖上。

那一年他比現在的楚溪客還要小兩歲,而端坐龍椅、撫掌大讚“薑太傅後繼有人”的那位聖上,正是楚溪客的親生父親,曾經的皇帝陛下。

老楚頭有心透露,楚溪客卻似乎一點兒都沒多想,反而唉聲歎氣道:“所以說嘛,如阿翁這樣天才人物,教導小孩的時候理應寬容一些,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優秀的。”

“越是資質愚鈍,不應該越發勤奮上進嗎?”

楚溪客嘖嘖兩聲,道:“阿翁呀,您得允許這個世界的參差。”

“世界的……參差?”

“阿翁就是那個‘參’,”楚溪客指了指老楚頭,又指了指自己,“我就是‘差’。”

老楚頭到底沒繃住,笑了起來。

他怎會不知,楚溪客如此搞怪是在哄他開懷。他的小殿下呀,完美繼承了皇後的聰慧樂觀與陛下的仁厚細膩,二位聖人若在天有靈,想來會是欣慰的吧!

與此同時,翠竹大宅。

滿園的仆役來來往往,熱火朝天地在“搬家”。

“咱們以後真要搬到鬱離軒啦?”雲浮滿頭珠翠顫顫悠悠,聲音都是飛揚的。

“不是‘咱們’,是殿下自己。”雲崖無情地提醒她。

“那我就搬到隔壁,這樣也算離鄰家小郎君近一點兒啦!”

“是離鄰家小郎君家的灶房近吧?”雲霄逗她。

“是又怎麽樣?”雲浮沒好氣地衝他做了個鬼臉。

雲霄神秘一笑:“不怎麽樣,若真能混飯成功,說不定殿下還得獎勵你。”

閣樓上。

仆役們搬著屏榻挪動了好幾個地方,鍾離東曦都不滿意。

直到在福伯的建議下,屏榻安置在了窗邊,這個位置“恰好”能看到薔薇小院,少年清朗的讀書聲“恰好”能傳過來,鍾離東曦才不甚在意地說:“既然福伯覺得好,那便放下吧!”

福伯笑眯眯地帶著仆役們下去了,鍾離東曦獨自坐在屏榻上,神情難得放鬆。

竹林中,雲字輩四人組看書的,算帳的,練飛鏢的,梳妝打扮的,亦是悠閑愜意。

臨近午時,薔薇小院飄出陣陣烤肉的香氣,鬱離軒眾人一臉苦澀。

“我突然覺得……離這麽近,也是一種折磨。”雲浮饞得簪子都插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