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書童無奈歎氣:“您要真這麽在意名利,怎麽就不能疏通疏通,就算做不了尚書,侍郎總是可以的吧?”

裴誠敲敲他腦門:“這不是指著你呢嘛!牛兒呀,我已給你脫了奴籍,明年二月禮部試,不得考個一甲給你家阿郎我爭爭光啊?”

小書童露出一個“鯊了我吧”的表情,當即假裝忙碌地背過身,裝書的動作快了三倍。

裴誠藏著笑意,念叨:“你看看戶部徐尚書家的那個纓娃,和你年紀差不多,‘四書’都背得滾瓜爛熟了,唉,比不了,比不了啊!”

小書童不滿地哼道:“等阿郎當上戶部尚書,我也把那個‘四叔五叔’的給背熟!”

裴誠笑著搖搖頭,怡然自得地拿起一個竹筒,慢悠悠喝了起來。

竹筒上刻著“楚記奶茶”四個可愛的喵體字。

***

一般來說,北方冬日裏是不會蓋房子,主要是因為土地上凍,不好挖掘,費時又費力。

但仙草作坊用得急,楚溪客剛好又遇見一批好幫手,也就顧不上冬日不冬日了,就那麽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

晨光熹微,大多數人還鑽在被窩裏貓冬,大安坊已然熱鬧起來。

老驢頭一聲口哨,窩棚裏齊刷刷鑽出數十名少年,雖然看著黑黑瘦瘦,但幹起活來半點不含糊,來回幾趟就把前一天晾好的土坯拉到工地上了。

當初,老驢頭把這些少年們介紹給楚溪客的時候,是這樣說的:“你在通濟坊不是有個野狗幫嗎?正好,這邊也有一幫娃娃,原先一個個傻乎乎地賴在我這裏,以後就甩給你了……”

如果說黑子那些孩子像是一條條桀驁不馴的小野狗,大安坊的這些少年就是訓練有素、忠誠不二的軍犬。

他們甚至比這個時代的很多大頭兵更自律、更能幹,楚溪客隻需要交代一句,少年們就能自發地分派好任務,完成得又快又好。

而能夠訓練他們的人隻有一個——老驢頭。

楚溪客不由想起雲飛的那句玩笑話,說不定老驢頭還真是個隱姓埋名的世外高人!

除了這些少年,幹活的主力是毛遂自薦的突厥遺民——賀魯部和執失部。

“賀魯”和“執失”都是突厥大姓,前朝時突厥常年內戰,最終分裂為兩部分,一部分繼續向北,深入極北密林,不知所蹤;一部分向南融入中原,騎馬放牧,賣賣皮貨,生活反倒比連年內亂的時候還要好。

賀魯部和執失部便是後者。

隻是,這兩個部落因為祖上的關係有點小仇,在草原上時就衝突不斷,到了長安依舊彼此不對付。

具體表現就是——

這邊,賀魯部蓋好一間庫房,正想讓楚溪客誇誇,執失部的人立即圍過來,請楚溪客看他們剛剛蓋好的“蒙古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