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紓很會吃,他在餅皮裏抹上薄薄一層甜麵醬,再把蔥絲和鴨腿肉卷進去,媽耶,北京烤鴨的味道都出來了!
楚溪客連忙學著他的樣子卷了一個,邊吃邊說:“回頭咱們在後院壘個烤爐,試試做吊爐烤鴨,皮脆肉嫩,還染著蜂蜜的香甜,最適合用薄餅卷著吃了。”
雲柱把嘴一抹,悶著腦袋往後院衝:“我現在就去壘烤爐,晚餐就做烤鴨吧!”
大家又是一陣笑。
正月裏唯一一頓春餅宴,就是這樣在笑聲中開始,又在笑聲中繼續著。
就像楚溪客說的,日子總歸是越過越好的。
當然,偶爾也會有些出乎意料的插曲。
晚上的烤鴨到底沒吃成,因為董書生那邊出事了。
今日休沐,董書生去了一趟太學。
實際上,自從腿斷了之後,他就沒去過太學了,即便偶爾路過也會故意繞路走。因為擔心遇到熟人,也擔心自己記起從前,更沒了活下去的勇氣。
今日董書生原是去務本坊給孩子們買識字書,不知怎麽的就走到了太學門口。他站在門外,沒好意思進去,就那麽小心翼翼地看著。
不期然見到了一位昔日的同窗。對方和他記憶中的模樣已大為不同——
那人穿著做工考究的官服,腰板筆直,腳下生風,過往的學子恭恭敬敬地喚他為“董典學”,這位同窗便溫和儒雅地點點頭,就像當年他們還是學子時,心目中先生該有的風度。
這般意氣風發,這般脫胎換骨,也是董書生曾經夢想過的人生。然而此刻,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腿,唯有辛酸。
董書生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搭話,對方先一步認出了他。
這人也姓董,和董書生的名字十分相似。董書生叫“董玉”,對方叫“董玨”。當初,他們就是因為這奇妙的緣分一見如故,彼此扶持著走過了最艱難的求學歲月。
董玨認出董書生的那一刻,幾乎控製不住臉上的表情,不止驚訝,甚至已經可以稱之為“驚悚”了:“玉兄?你不是早已返回家鄉了嗎?”
董書生同樣心神不定,因此沒有注意到對方此刻的異樣,隻歎息一聲,赧然道:“不瞞玨兄,我當年在十裏長亭與你告別,並非想要返回家鄉,而是一心求死。”
說到這句,董玨眸光一閃,似乎並不意外:“莫非,是被人救了?”
董書生苦笑一聲,說:“想來是命不該絕吧,半路遇上了進京尋我的老母親,多虧了母親悉心照料,我才撿回一條命。”
……
這番情形,楚溪客並沒有親眼看到,是前來報信的跑腿小哥一五一十說給他聽的。
“後來,太學中有人叫跑腿,我便離開了片刻,後麵的事就不太清楚了,隻隱約聽到先生跟那位舊友說了如今的住所,約好了改日再聚,便回了通濟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