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
“那我們倆先到餐廳坐一會兒?”他建議,“我們特地從城裏請了位廣東師傅給你們做粵式早茶,全素的羅漢宴,這邊請。”
“稍等一下。”賀蘭靜霆從包裏取出盲杖。輕點,從容尾隨著鄭紹東而去。
他走路的姿勢很優稚,盲杖輕點,從容尾隨著鄭紹東而去。
“我第一次看見他就愛上了他。看著賀蘭靜霆的背影,佘曼寧忽然說,“那時我還是個實習生,後來就留在了農場。隻為每年的這個時候能夠見到賀蘭先生。”
皮皮聽得直起雞皮疙瘩:“不會吧?”
“當然是玩笑。”餘曼寧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一臉的捉弄。
她們沿著水泥道走入一排籠舍。籠舍趴地麵有一米之高,地上打掃得很幹淨。每個鐵絲編成的籠子裏都有一隻雪白的狐狸。她隻聽見狐狸在籠中走動的聲音,沒怎麼聽見它們的叫聲。
“哇,這裏比養雞場安靜多了。”皮皮說。
“是啊!狐狸是非常安靜的動物,雖是犬科,卻不像狗那樣愛叫。而且,雌狐狸也不像小說裏寫的那樣好色。它們相當冷淡,一年隻有三天的發情期。此外,狐類一般是一夫一妻製,單獨狩獵,很少群居。”餘曼寧一麵說一麵將籠子打開一條縫,用一根細長的鉤子將裏麵的狐狸鉤出來,抱在手中,“這是白狐,摸摸看這針毛的長度和光澤,再看底絨的彈性和密度‘這一隻有十五斤多,個頭超過一米,一張這樣的狐皮,在市場上至少賣五百塊錢。”
那白狐溫馴地抬起頭,凝視著她的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了。它的瞳孔是黝黑的,默默地閃著烏光,彷彿有道光線從腦子裏照出來。皮皮微微一怔,這雙眼似曾相識。
“我們這裏是西部最大的芬蘭原種狐養殖基地。主要養殖的是白狐和藍狐。目前一共存欄六千隻。狐皮的年均產量為四千張。賀蘭先生是我們的主要買家,最近三年他壟斷了我們所有的產品。”餘曼寧熟練地介紹著。隨手將那隻狐狸放回籠內,帶著皮皮走到另一個籠子跟前:
“這隻是種狐。”
皮皮的腦海中立即閃出修鷴的樣子,低頭仔細一看,裏麵的白狐個頭更大,皮毛光亮,肌肉豐滿,行動活潑。餘曼寧將它抓出來給皮皮摸:“擁有良好的種狐是農場致富的關鍵。我們每年都要挑選三次。選出那些出生早、生長快、換毛早、針毛質量好的狐狸作種狐.你看這隻,腹部圓平,毛絨豐厚。你再摸它的脊背,一點也不擋手,是不是?輕輕一壓,就可以觸到脊椎骨和肋骨。這隻狐狸出來的皮草,肯定是世家皇冠級的。”
“世家皇冠級?”
“也就是最高等級的狐皮。”
皮皮覺得“狐皮”這兩個字,今天聽來特別刺耳。那隻狐狸在她的掌中嗚嚥了兩聲,令她一陣心寒。她不知不覺抬起手,看了看手錶,想找個理由離開這裏?卻聽見餘曼寧說巷“賀蘭太太覺得這隻狐狸的毛色如何?”
她敷衍道:“挺好的,看上去不錯。”
餘曼寧自豪地笑了,將狐狸往旁邊一位工人的手中一送,說:“老謝,將它剝了,給賀蘭太太做個披肩吧。”
“哎―”皮皮連忙攔住,皺了皺眉,“我不喜歡披肩。種狐得之不易,你們還是留著吧。”
越這麼說越誤會,餘曼寧以為她嫌少。
“別客氣!老謝,多弄幾隻,冬天快到了,給賀蘭太太做件狐皮大衣吧。記住,要最好的成色。’哪工人將狐狸一拎,便要往屠宰場裏去,皮皮擋住他的去路:“老師傅您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問問我先生。”
手機一通,賀蘭靜霆在那邊問:“皮皮,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