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玢回京,一切似回到兩年前,朝廷依舊,不同的是朝臣,有人離開,有人進來。王玢因在地方“胡鬧”似的改革,受到了不少彈劾,王玢自有辦法對付他們,他頻繁地出入各家,用另一種利益彌補虧空,堵了他們的嘴——糧。每被笑臉相送,王玢自然也是笑臉以回,隻是他轉過身,臉上的笑容便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嘲諷與狠戾。為官者,最忌貪,他們自尋死路,王玢點燈指引。
與此同時,王玢也與韓平將軍保持著聯係。西北邊事愈緊,匈奴騷擾不斷,調轉令暗飛各地,軍隊悄然集結。然而西北還有一個更大的潛在威脅,懷王私兵。王玢所憂,便是他們珠胎暗結,故在西北爆發幾次小摩擦之後,王玢與帝商議,先邀匈奴遣使者入京議和,暫時穩一穩匈奴這邊。
匈奴目中無人,狂妄無比,遲遲未答複。就在漢皇忍無可忍欲與之決裂時,單於才作出答複,邊境暫時和平,而單於的使臣部隊一路踏青賞景,悠悠入京。
漢皇設宴款待,隆重而盛大。諸臣就座,目光皆聚集在那五官立體而深邃,帶有異域風情的男子身上。怪了,這倒不像個膘肥體壯的匈奴人,倒像是個波斯人。聽聞他們的呼羯單於,母族乃是波斯王室,想來因宗族血緣,呼羯單於喜歡重用波斯人罷。
王玢安靜地端坐在帝座之下,旁側的謝玿輕聲喚他:“王玢……王玢……”
王玢偏頭看去,謝玿露出小虎牙,以手遮唇,隻有王玢看見了他在做什麼,是的,謝玿這廝沒臉沒皮的噘嘴給他飛了一記香吻。
王玢耳尖一紅,低罵一句:“不知廉恥!”便將頭扭過去,留給謝玿一張微紅的側臉。謝玿得逞地笑著,心中亦是小鹿亂撞,在這等重大的公開場合,真是既刺激又緊張心虛。
可憐謝表花心思栽培出的一個懂禮知恥的兒子,在他與王玢越發放肆的口齒纏綿中將禮義廉恥都吞到肚子裏去了。當然,是謝玿單方麵的放肆。起初謝玿還有些拘謹,上了幾次嘴後,謝玿也就不管什麼禮義廉恥啦,見著王玢就要撩,王玢十餘年凡心未動,在謝玿的騷法下潰不成軍,每每臉紅到狼狽。謝玿便是喜歡看王玢害羞,那模樣,真是可人!
王玢目光飄忽不定,麵紅依舊,他方才被謝玿一撩撥,想入非非去了,強灌了兩口水,王玢才覺得緩過勁來,他抬眸去看那使臣,正與那使臣視線相撞,王玢一驚,那使臣正一瞬不移地盯著他看。
呼羯貝律自入座起,便注意到王玢的與眾不同,隻有他一人未著朝服,而那一身紅色,太過張揚顯眼,能坐在漢人皇帝座下,必定身份高貴。然而這位漢族貴人,卻似與旁邊那白麵小生逗趣,不知那小生說了什麼,那貴人似是有些惱怒。呼羯貝律饒有興趣地猜想著兩人的關係,那貴人卻突然看過來,四目交彙,呼羯貝律先是被王玢的容貌驚豔,不覺朝他露出一個輕浮的笑。後者察覺,看向他的目光冷若冰霜。
宴會正式開始,帝先為匈奴使者的到來表示歡迎,並表示希望兩國可以友好相處。帝表示,匈奴退兵,邊境安好,互通有無,稅由漢定。然而一位年輕的匈奴使者態度強硬,絲毫不給皇帝麵子,譏諷漢人弱不縛雞,並狂妄地表示若漢人願意贈絲百匹,穀萬石,邊稅匈奴接管,他們可以考慮退兵。帝直接變了臉色。險些摔了手中酒杯。那夾帶著匈奴口音的使臣還在大放厥詞,呼羯貝律盯著王玢,張口說了什麼,那使臣聽到後閉了口,蹲下身來,呼羯貝律同他說了一串匈奴語,那使臣突然看向王玢,眼中探究之意明顯,似是要將他看穿。
謝玿注意到那使臣的目光,不免有些擔憂,正想低聲提醒王玢,那使臣已是起身對皇帝到:“漢家皇帝,我認為在這一方麵,我沒有必要同您談下去,但是,”那使臣以手示意王玢,道:“我想與這位公長談談。”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皇帝直接沉了臉色。王玢一愣,隨即滿眼陰翳,喧鬧的大殿一時之間悄無聲息。那使者渾不在意,徑直對王玢道:“不知公如何稱呼?”
王玢冷著臉,端坐不語,龍椅上的帝猛地將酒盞放下,陰狠的目光在王玢和那使臣身上流轉一圈,涼涼地問道:“使節這是何意?難道朕堂堂天子,還不足與你交談嗎?還是說,你覺得,這天下,由朕的丞相說了算?”
那匈奴使者毫無眼力見,恍然大悟般道:“原是王公!”
不,不是沒眼力見,是眼高於頂,不將漢皇放在眼裏。
“誠然這天下不是您說了算,也不是由您的丞相說了算。一早聽聞漢族丞相王公,多謀善治,今日一見,方知天人之姿,不過如此!”
諸臣內心暗罵,王玢瘦竹竿一樣,完全把匈奴人的審美點踩在腳下,天人之姿?這匈奴使者來這講笑話?
匈奴使者繼續道:“我族神靈,當似王公之風,不免心生敬意,想與之攀談。但聽您這麼一說,王公在此,似是過得很不如意。”
諸臣在心中好一陣翻白眼,這朝中要是王玢過得不如意,就沒有過得如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