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馬騰騰同屆進士賈雨村受賈政推薦,派官應天府尹,他新官上任,坐在應天府的辦公室裏,頭昏腦脹地看著那件人命官司的卷宗。應天府的繁忙與瑣碎,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猛然抬起頭,看見一個陌生人站在他麵前。
那陌生人笑道:“老爺,我乃是此案的原告,薛家之仆。我家主人原已買下此婢,不想此婢被拐子拐賣給了薛家。我家主人曾追捕過此拐子,但因其已得我家銀子,故又將其賣給了薛家。”
賈雨村聽得眉頭緊皺,他心中充滿了疑惑。為何這拐子能夠如此輕易地得到銀子?為何這仆人又如此輕易地失去了他的主人?他感到此事必有蹊蹺。
他決定立刻升堂審理此案。他傳來了原告,詳細詢問了情況。原告聲淚俱下,稱自己找了一年,卻無人作主。賈雨村大怒,他豈能讓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就此白白的過去?
於是他發遣查工人立刻將凶犯家屬拿來拷問。突然,他看到案旁站著一個門子,門子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發簽。賈雨村心下狐疑,但還是決定先退堂至密室,讓其他人退去,隻留這門子一人服侍。
門子笑道:“老爺一向加官進祿,八九年來,就忘了我了?”賈雨村仔細打量了這個門子,他記得當年上京趕考期間曾在智通寺裏借宿,這個門子是智通寺裏的小沙彌。
賈雨村驚訝地道:“原來還是故人。”因賞他坐了說話,這門子不敢坐。賈雨村笑道:“你我也算貧賤之交了,此係私室,但坐不妨。”門子才斜簽著坐下。
賈雨村問道:“你這幾年都在何處?”門子道:“自從廟被火燒之後,我無處安身,便在此處當了個門子。”賈雨村點頭,又問:“你知道我為何停止發錢?”門子笑道:“老爺莫不是忘了當年智通寺廟之事?那時的你,一介書生,而如今的你,已經是大名鼎鼎的應天府尹了。”
賈雨村心中一驚,原來這門子是當年智通寺的沙彌,而智通寺的事情他也記憶猶新。他心中暗自感歎這世間的變化無常。他記得當年在智通寺時,自己曾對那沙彌說過:“我將來必得此誌。”如今看來,當年的誓言已經成真了。
正當雨村陷入沉思時,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原來是薛蟠親自前來拜訪。雨村示意門子退下,自己則請薛蟠入內就坐。
“聽說老爺為了我這件事情而煩惱,特此前來致謝。”薛蟠開門見山地說道,“我知道老爺是個清官,不會為了私人利益而違背原則。但是,我也知道老爺在官場中需要麵對很多困難和壓力。如果老爺能夠順水推舟,做個人情,不但能夠解決這件事情,也能夠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名聲。”
賈雨村說:“你且先回去,我自有論斷”於是叫出門子讓他送走了薛蟠。
夜晚,曹雨村獨自坐在書房中,沉思著近日來在官場中的遭遇。這時,門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臉上帶著一絲神秘的微笑。
“老爺當年何其明決!今日何反成個沒主意的人了?”門子笑道,“小的聽聞老爺補升此任係賈府王府之力。此薛蟠即賈府之親,老爺何不順水行舟,做個人情,將此案了結?日後也好去見賈王二公。”
雨村聽到這些話,心中不禁泛起一陣苦澀。他心中清楚,門子所說的並非空言,這些年來,他在官場中摸爬滾打,深知其中的玄機。但是,他更是明白,人命關天,豈可因私枉法?
“你說的何嚐不是!”雨村歎了口氣,“但事關人命,蒙皇上隆恩,起複委用,正竭力圖報之時,豈可因私枉法?是我實不能忍為者!”
門子聽了冷笑道:“老爺說的自是正理,但如今世上是行不通的!豈不聞古人說的‘大丈夫相時而動’?又說‘趨吉避凶者為君子’?依老爺這話,不但不能報效朝廷,亦且自身不保。還要三思為妥。”
雨村聽到這些話,心中的矛盾更加強烈。他明白,如果堅持自己的原則,不僅無法解決這件事情,更會讓自己陷入困境。但是,如果違背了自己的原則,雖然能夠暫時解決問題,但內心深處卻會留下永遠的遺憾。
待到次日升堂,雨村坐定,將一幹涉及之人提來審問。果然,馮家人口稀少,全靠這點燒埋之銀度日;而薛家仗勢欺人,偏又毫不相讓,才致事情顛倒,久未決斷。雨村卻為了一己私情,草率地扭曲法理,胡亂判斷了此案。馮家因此得到了許多燒埋銀子,也便不再多話。雨村隨即火速修書兩封,分別致信賈政和京營節度使王子騰,內容不過是說“令孫之事已妥善處置,不必再過慮”等語。
而這事都由葫蘆廟內沙彌新門子所出,雨村又擔心他泄露當年貧賤時的醜事,心中大為不快。後來到底還是尋了一個不是,遠遠地打發他離開了此地才罷。
這被告薛公子,雖出身於書香世家,但因幼年喪父,被寡母王氏溺愛,以至於老大無成。他家財萬貫,負責管理和分配皇家資金,以及采辦各種材料。王氏,現任京營節度使王子騰的妹妹,與榮國府賈政的夫人王氏是同胞姐妹。她今年剛五十出頭,隻有薛蟠一個兒子,還有一個比薛蟠小兩歲的女兒,名叫寶釵。寶釵的肌膚猶如透明的玉石,晶瑩剔透,舉止嫻雅端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