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好辭職信,準備明天一早交給社長。
今天晚上,我想寫一封長長的信,就像我最後一次和顧毅長談般,向他告別。我們從未在處理事情上有分歧,因此,我不知道,當顧毅明天回家看到我的信,會作何反應。他會如同瘋了般四處的尋找我?抑或尊重我的選擇,默默的苦痛,給我自由?其實,既然選擇了離開,他的一切,將不再有意義。
我的心在止不住的痛,淚水滑落臉龐。我怕自己會失去離開的勇氣。擦幹眼淚,我撥通了100多公裏外家裏的電話。是父親。
“爸,還沒睡?”聽到父親親切的聲音,我的心安定了一些。“小雲,咋啦?不舒服嗎?”畢竟是養育自己的父親,立刻聽出我的聲音的異常。我輕咳一聲,努力讓語調自然:“沒有,有點小感冒而已,吃點藥就好了。”“要去看醫生,知道嗎。從小你的身體就不好,一個人在外麵要照顧好自己。”父親還是操勞起來了。“知道了。爸,沒什麼事那我掛了啊。”我不想父親擔心,急欲掛掉電話。
“小雲……”父親欲言又止。我感到奇怪,父親老實本份,向來不會掩藏自己,今天怎麼吞吞吐吐的?一定是有什麼事。我放低聲音,像哄小孩般柔聲說:“爸,是不是有什麼事啊?我是你的女兒,如果家裏有事卻不告訴我,我會很難過的。”
沉默了一會,父親才說:“小雲,前段時間你寄錢回來給我們檢查身體,我讓你媽去市裏看了她的老毛病,醫生說….”
“說什麼?”我急切的喊。父親的聲音沉了下去:“是風濕性心髒病,要抓緊時間動手術。”我幾乎要瘋了:“動手術後呢?能好嗎?”父親歎了一口氣:“好是能好,可是,這手術得一大筆錢……”
我心裏一鬆:“多少錢?”
“醫生說動手術要20萬。隔壁陳叔的兒子說了,這種手術風險比較大,最好到大醫院找有名氣的醫生做,弄不好會有後遺症的。”
我有些生氣,連隔壁陳叔的兒子都知道了,還想瞞著我。想到父親已憂慮重重,我沒有責怪父親不讓我知道的事:“爸,錢的事我會想辦法,呂清人麵廣,也賺了點錢,她會幫忙的。我處理好這邊的工作,這兩天我就會回去了,別著急啊。”
掛了電話,我理了理自己的情緒,我需要冷靜,想辦法把母親的病治好。
我擦去不知何時掉落在臉上的淚珠,站起來,去書房打開電腦:我要查閱關於母親的病的資料。
兩個小時後,我疲倦的趴在電腦桌上,紅腫的雙眼加深了我的疲倦感。
其實,錢的事我僅僅隻是安慰父親而已。是的,呂清是個有點名氣的小律師,可她買了車,積蓄已不多;她也並沒有多廣的人麵,以致可以認識S市醫院的知名外科醫生。而我,隻是在一家三流雜誌社做小編輯,薪水並不優厚,每月還固定寄錢給兩老,除去開銷,根本沒有什麼節餘。和顧毅在一起後,他給了我一張信用卡,我從未查過裏麵有多少錢,也從不去了解消費的額度是多少,因為我知道,他給我的錢,足夠我花很久。
但是,這張卡,我已經和其他他送給我的貴重物品一同放好,準備連同告別信一起,留給他。
向顧毅尋求幫助嗎?離開,還可以嗎?
帶著他的卡離開嗎?他必定不會在意我拿走,但我在意,我做不到。
讓母親在S城做手術嗎?這樣的費用我四處籌措也許能解決。可是,我能嗎?萬一手術出現意外,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為什麼,命運,要如此的向我開玩笑!在我的理智艱難的戰勝我的心,終於決定要離開的時候,阻攔了我前進的腳步……
混亂思緒中,不經不覺的,我睡著了。
迷糊中,我感覺到自己淩空而起。
我睜開眼睛,是顧毅。
他抱著我進了房間,放我靠在床邊,拉開落地玻璃的窗簾,漆黑的房間立刻被柔柔的月光照亮了。他坐在我身旁,把我的臉麵向他,直視我的眼睛深處:“誰得了風濕性心髒病要動手術?”我意識到他看見電腦裏我未關的網頁,低下了頭。他扳起我的頭,強迫我看著他,急促的說:“不是你,是吧?小雲,告訴我,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