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離開我。
我看著第一稿的修改稿,昨夜哭泣引起雙眼紅腫的疲憊感在休息了一上午後仍未緩解。矛和盾,就是這樣吧?矛向前:竊聽吧,正直還是殘暴,將在竊聽之後得知;盾擋住:他是真心對你的,不要離開我。要如何去作出抉擇?我頭痛欲裂,趴在桌上。
“夏雲”,珊姐拍拍我的背。我直起身,強打起精神:“珊姐,怎麼了?”她關切的說:“不舒服?感冒還沒有好一點?有沒有吃藥?”我以感冒為由請了兩天假,剛剛才上班。我揉揉眼睛,輕咳兩聲:“哦,好很多了。”“你感冒請假,巧怡也請了假,不知道為了什麼,好像說家裏有事。”珊姐走回座位。我才想起後麵巧怡的位置空著:“哦,她也請假?什麼時候請的?”“昨天。”手機鈴聲打斷我們的對話,我接通電話,是秋桐。
“夏雲,今天晚上開同學會你知不知道?”秋桐說話的語速很快。
“同學會?”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我實在想不起來。
“唉呀,你這人!上次在醫院碰到你不是說了18號開同學會嗎?!”她有些生氣。
我記起來了。那母親住院的事,確切的說,徐建華出現之前的事,已經遙遠如上個世紀。
“你怎麼樣?七點到時代廣場的福滿樓,你要是有空就提前到時代廣場等我,我們先聊聊。”她已做好安排。
我沒有回答。以我現在的心情,怎會想去見一群同學。
“夏雲?聽不聽得到?”她以為信號不好,連續“喂”了幾聲。
“我不去了,這幾天都感冒請假在家,剛上的班。”想了想,我還是用請假的理由去推托。
她叫喊起來:“什麼?你不去?我已經和班長說了你去,而且薛老師專程問起你,我打了包票說你一定會去的。感冒怕什麼,感冒也要吃飯啊。大家聊聊,吃完飯就回家了。”
薛老師…..
“夏雲,怎麼不說話?你有沒有在聽?”她氣惱而著急。
“好吧,我會準時去的,可能沒有時間和你先見個麵了。”我終究答應了。
“那好,到時見。”她滿意的掛了電話。
薛老師,是我的恩師。
大四那一年,是我的人生最艱難的一年。
失戀的苦楚讓我異常安靜。我常常處於沉默狀態,幾天不說一句話、幾個星期沒有笑過是很常有的事。舍友們為我的巨變焦急而憂慮,常常逗我閑聊或邀我參加聚會,都被我拒絕了。
還有什麼比物是人非更讓人痛苦呢?那熟悉的草地,我和劉望遠曾無數次在那裏卿卿我我的草地;那每天經過的飯堂,讓我們的愛發芽的地方;那仍舊嶄新的手機,我常習慣性的去口袋拿卻已塵封在箱子一隅的手機;連曾經的古代文學科代表身份,都刻著劉望遠的記印——如果不是他,我又怎會喜歡上古代文學!所有的一切一切,分秒刺痛我的心,這痛楚是如此的尖銳,以致在每一個深夜,刺得我胸口疼痛,無法入睡。
盡管如此,我並沒有放棄學習,仍像過去一樣,晚上、周末堅持到課室複習,甚至,比劉望遠在身邊的時候,更認真了些,也許,這是對逝去的愛的一種紀念吧。
一天放學後,我看了一會書,慢慢地走出課室。不再會有他在路口等我,我的遲一點下去再也沒有意義。可就像身體和環境配置好模式一樣,每一次,我的雙腳依舊在鈴聲響起十多分鍾後才移動,緩緩走出去。在那個讓我痛心的路口,我總是忍不住,回頭再看看。
再也沒有他在等待,再也沒有他等待的愉快回憶,留下的,隻是痛心。
我低著頭,拭去眼角的淚。
“夏雲,夏雲”,是雪萍在喊我。我茫然看著她,哀傷仍滿溢心底。“班主任說你家裏打電話來,叫你趕快回去。”她神情焦慮。我意識到家裏發生大事情了,因為母親從不讓我擔憂家裏的事,如果叫我回去,必有大事發生。
我轉身往宿舍跑去,她在身後喊:“你還沒吃飯呢。我幫你打飯回宿舍吃,好不好?”我繼續奔跑,擺了擺手。
匆匆拿了些必需品,我趕往汽車站。
回到家,空無一人。叫我回家,家裏卻沒人,意味著什麼?我的呼吸急促起來,趕快撥打父親的手機。我拿話筒的手不斷的顫抖,心裏暗喊:快接電話,爸,快接電話!可回答我的是冰冷的“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父親一般都很快注意到手機鈴聲響,是什麼讓他沒有接電話?我無法想像將有怎樣的厄運在等我,這樣從未遇到的情況讓我手足無措。我再次按下熟悉的數字,因為按的速度太快,把其中的3按成了5。在心裏罵了句國罵後,我小心的按下號碼。電話接通了,是母親。話筒裏有人聲、腳步聲混雜成的吵雜聲音,母親那一向溫婉而微笑的聲音變得沙啞無神。
她說:小雲,你爸中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