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三年冬,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個西北流放之地——秦州。
天空中大片大片鵝毛般的雪花漫天飛舞,凜冽的寒風呼嘯吹來,宛如一把把鋒利的尖刀,刮得人臉生疼。
風雪中,狹長的小道上,一對中年夫婦艱難的向前趕路,細看婦人手中還抱著個嗷嗷待哺的嬰兒。
她麵容姣好的臉上寫滿了愁容,身上的白衣長裙還隱約可見血跡,男子也劍眉緊皺,麵色凝重,手中始終緊握著一把滴血的長劍。
婦人神情變幻好似掙紮了許久,但最終還是咬牙開口:“沐...找個地方把寒兒放下吧!他們要抓的是我們,別讓寒兒跟我們受苦了!”
聽著婦人的話,男子身子突然不由的顫抖,步子也停了,一雙深邃的眼眸盯著婦人懷中那孩子,能看出盡管用厚厚的衣物遮蓋著嬰兒,他還是因為寒冷而身子不由的發顫。
突然一滴眼淚從男子眼眶裏滑落下來,滴在這滿是白雪覆蓋的小道上,他把婦人抱住,喃喃的對著婦人開口道:“雪兒......我對不起你跟寒兒啊!”
婦人也終於忍不住了,靠在男子寬厚的肩膀上,感受著一絲的溫暖。
“雪兒,我答應你,找個地方讓人收養寒兒。”男子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和不舍,但還是緩緩拍了拍婦人的背說道。
就這樣倆人收拾了一下行裝,便繼續向這漫漫長路前行,也不知他們走向哪兒......
秦州位於滄瀾帝國西北部,這兒的天氣變化無常,特別是作為流放的罪人之地,什麼樣的罪人都有,加上這官府的無所作為,更是造成了混亂不堪的局麵。
同時秦州也是作為滄瀾帝國的邊境,與草原接壤,戰亂頻發,每到糧食成熟之時,草原上的部落便會聯合起來劫掠秦州。
隨著夜色昏暗了下來,天空上也停止了灑雪,這對夫婦的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個鎮子,道路破舊不堪,周圍林立著些許房屋,屋門卻大都緊閉著。
“雪兒,把孩子給我抱抱。”男子抬頭看了看天上那輪明月,突然對著婦人說道。
從婦人手中接過孩子,男子失神看了許久懷裏的孩子,最終還是放回了婦人懷中。
“就這吧!給寒兒找個人家,我們也得趕快離開了。”男子遙望著前方的小鎮,自嘲式的長歎一聲。
婦人也點了點頭,不舍的看著懷裏的孩子,突然她拿出一塊玉佩塞進那厚厚的裹著孩子的衣物裏麵。
男子神情閃爍,本想抬手阻止,可卻最終還是沒有動作了。
“雪兒,讓他忘記我們做個普通人不好嗎?”
婦人沒有回答,看著眼前的男子,突然麵露含笑,開口說道:“沐...總得讓寒兒知道自己的名字吧!”
男子沉默不語。
夜裏,一家看著破舊的房屋門前,那婦人把懷裏的孩子仔細的蓋好衣物,戀戀不舍的望著孩子。
直到男子叫喚她,才回過神來,把孩子放在那緊閉的大門前。
等到這對夫婦走了,那被包裹著的孩子才哇哇大哭起來。
然而緊閉的大門卻並沒有因此而打開,依舊是緊閉著,沒有半點聲響。
不遠處,白雪覆蓋的大街上,一渾身邋遢的老頭,手裏提著一壺酒,搖搖晃晃的踏在這雪鋪滿的地上。
一步一個深深的腳印,然而突兀的一聲聲嬰兒的哇哇大哭聲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奇了怪了!”“醉了!嗯,肯定是我喝多了。”老頭晃了晃腦袋醉醺醺的喃喃自語道。
老頭腳步不停,依舊大搖大擺的踏在這大街上,不時拔開身上的酒壺,狠狠的往嘴裏灌著一口烈酒。
“哇....哇哇.......”
“哇.....哇哇哇哇.......”
突然幾聲大聲的嬰兒的哭鬧聲頓時把老頭嚇了一跳,連壺裏的酒都灑了不少。
他看向前方那家大門前,地上被裹著的嬰兒,發現哭鬧正是他傳出來的。
“奇了怪了,今天不會真中邪了吧!”老頭揉了揉眼睛,抬腿便想離開。
“算了算了,老子我前半輩子也沒做過什麼有功德的事,今天遇到你算當功德一場了!”
“遇到便是緣分,以後你就跟我了。”
老頭喃喃自語,最後離去時還是抱起了地上哭鬧的孩童,踏著雪繼續了尋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