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嫻是受人之托,過來給岑望仙送東西,順便求助的。
過了約一盞茶功夫,算著時辰將近,唐嫻握著茶盞,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茶樓門口。
不多久,有個年輕書生邁了進來,穿著簡樸,相貌清秀,就是臉色蒼白,腳下不太穩當,看著不是有病在身就是受了外傷。
小二看見他愣了一愣。人不是在樓上雅間嗎,怎麽從外麵進來了?
被掌櫃搗了一下,他明白過來了,這是做戲給那位姑娘看呢。
可憐他自己也是窮苦人,各有難處,無法出言提醒,隻得假裝什麽都不知曉,上前扶住岑望仙問:“岑先生這是怎麽了?”
岑望仙道:“摔了一跤,已無大礙。”
小二道:“無礙就好。對了,有位姑娘等您多時了。”
他將人引到唐嫻麵前,唐嫻抿著唇緩慢站起,正猶豫是否行禮,岑望仙已驚詫道:“煙霞?你怎麽來了?”
唐嫻久未與人打交道,此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摸了摸麵頰,沒吭聲。
岑望仙似是看出異樣,停頓了下,道:“去樓上說話吧。”
唐嫻點頭,跟著他去了樓上雅間。
雅間寬敞,岑望仙先進去,將窗牖全數打開,再邀唐嫻入內。
進去一看,有一扇折屏立在正中,將房間一分為二。這是常見的擺設,屏風以內是為貴人小姐準備的,外麵是留給侍婢下人的。
岑望仙徑直坐在外麵的圓桌旁,唐嫻便也沒說什麽,點點頭,微提裙擺,嫋嫋落座。
她動作矜慢,坐姿端方有儀,這模樣就是去高門赴宴也挑不出毛病。
“你……”岑望仙有些遲疑,“你不是煙霞吧?”
唐嫻點頭,手覆上麵頰,想把臉上的假麵撕下,略一猶疑,又停了下來,道:“煙霞姑娘前些日子受了傷,正在我家中休養,怕你擔憂,特讓我前來告知。”
“她沒事就好。”岑望仙神色微鬆,問,“姑娘貴姓?家住何處?”
唐嫻不知要如何回答。
五年前,容孝皇帝中風偏癱,奄奄一息,朝堂之上,唐家祖父與太子分庭抗禮。
唐家祖父想要孫女做太子妃,奈何太子察覺他的野心,不肯娶唐嫻。
幾番權勢交鋒,最終唐嫻還是嫁進了皇家,卻是嫁給土埋半截的容孝皇帝,成了太子名義上的母後。
十五歲的妙齡少女嫁給了六十七歲的皇帝。
身份再尊貴,他也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
然而唐嫻沒有選擇。
又一個月,容孝皇帝駕崩,太子登基,唐嫻成了最年輕的太後。
新帝劍指唐家,來勢洶洶,勢必要除了這個隱患。
一旦皇帝發難,上至唐家祖父祖母,下至垂髫小兒與無辜下人,全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