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傍晚,紛紛揚揚落下的小雪裏,站在馬賊大營前的崔斯特看著單人獨騎前來的年輕將軍,血脈裏源自吟遊詩人父親的多愁善感發作了起來:啊!勇敢年輕的將軍孤身前往敵營,降伏五千馬賊,真是值得吟唱的傳說!
嗯,還有這樣的氣度,一定是出自帝國的名門世家!見策馬而來的李昂一臉的淡定,崔斯特心裏這樣想到,迎了上去。
“尊敬的大人,您終於來了。”崔斯特笑著,到了李昂身前,折身一躬,行得是地道的漢禮,他身後的馬賊看著高坐在馬上,冷冷俯視他們的李昂,俱是把頭低了下去。
一百五十年以來,戰無不勝的大秦軍團早已成了神話,草原上曾經有過無數叱吒風雲的人物,可是最後在大秦軍團麵前,全都成了一杯黃土,毫無榮耀可言。
“這些就是你們的誠意!那幾個賊頭子呢?”李昂看著崔斯特身後,把頭低下的一群馬賊,他的語氣輕蔑,可是那些不敢把頭抬起的馬賊卻覺得理所應當,這才是大秦的將軍該有的派頭。
“去告訴他們,立即滾出來見我,不然的話,刀兵相見。”冷冽的聲音響起,沒有一個人敢作聲反駁,混跡在他們中的頭領心腹都是偷偷地跑回了大帳。
崔斯特怔怔地站在那裏,看著麵若寒霜的李昂,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壓迫感,他的手不由擺在了身後。
“我有一個朋友在安西,他叫馬軍。”李昂一手操韁,一手扶著腰裏的橫刀,盯著臉上笑意凝住的崔斯特,靜靜道,“他曾經跟我說過,在絲路上做生意的商人,都不簡單!”
“嗬嗬…”崔斯特凝住的笑意又流淌起來,“尊敬的大人…”
“你的手,是一雙摸刀的手。”瞥了眼手藏在身後的崔斯特,李昂笑了笑,隻是那笑容在崔斯特眼裏,和惡魔的笑容沒什麼兩樣,他心裏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感覺。
“蛇無頭不行。”李昂看了眼遠處的馬賊大營,朝崔斯特道,“我是來斬蛇頭的,不過我缺一個幫手,以防意外。”
在李昂逼視的冷冽目光下,崔斯特放在腰後,握著刀柄的手背上青筋突突地跳著,麵前那張俯視而下的臉孔在黑暗裏讓他有一種被猛虎盯著的感覺。
很快,崔斯特額頭上沁出了細汗,這時他身後的馬賊大營裏傳來了喧鬧嘈雜的人聲,“尊敬的大人,請接受我的敬意。”崔斯特臉上笑意斂去,取而代之的是肅穆的莊嚴,他藏在背後的手挽在了胸前,向李昂鞠躬道。
“我接受你的敬意,羅馬的公民。”李昂朝崔斯特點點頭,同樣把手挽在了胸前。
急衝衝地打著馬,幾個馬賊頭子看向最前那人的目光裏滿是埋怨,要不是他說不能落了臉皮,讓那個羅馬的番子去接待那位將軍,他們現在哪會這麼狼狽。老遠,五個馬賊頭子看到身披黑色大氅的李昂從馬上下來,也隻有下了鞍,深一腳淺一腳地跑過去。
看著麵前五個馬賊頭子,李昂的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冷冷道,“走吧!”
五個馬賊頭子一愣,他們沒想到跑過來後,聽到的就是這麼一句話,不過他們也不敢發火,隻有陪著笑在前麵引路,幹起了小卒子幹的事情。
到大營主帳的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一路上,五個馬賊頭子看著身後的李昂,心裏都是暗自揣測著這個年輕人的身份,在他們眼裏,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就成了虎豹騎的軍官,八成是世家貴族的子弟,這樣想著的他們越發不敢造次,隻是堆著笑,不敢問話。
很快,沉默的一行人進了主帳,李昂自是坐在了主位,一直跟著他的崔斯特站到了他的身後,五個馬賊頭子看著這個金毛的羅馬番子已經站定,也不好開口把他趕出去,也隻有隨他站在那裏。
看著五個馬賊頭子坐定之後,身後都是站了一個人,李昂嘴角笑了笑,解下腰裏的橫刀,擺在了一旁,他的動作讓五個馬賊頭子一陣緊張。
“你們壞了我的軍務。”李昂開口,眼睛冷冷地掃個五個馬賊頭子的臉,“將近十五萬金銖的兵甲被突厥人劫走,這個罪名夠砍下你們的頭一百遍了。”
李昂的話讓五個馬賊頭子心裏一冷,他們齊齊看向了一臉平靜的李昂,身後的親信護衛手按在了刀柄上,隻要他們一聲令下,就會把坐著的李昂砍成肉醬。
“嗯,怎麼,想殺我!”李昂看了一眼五個馬賊頭子身後按刀的人,眼眯了起來,細長的縫裏透著冷芒,朝五個馬賊頭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