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已是二更時分,幾個肉眼難辨的模糊黑影在一彎殘月下如鬼魅般飄忽而動。忽然他們停在一頂繡著金線的大帳外不遠處,看著守在帳口的士兵,幾個黑影悄悄散了開去,他們摸近了帳口,在距離兩名守備士兵不遠的地方,從腰間囊內取出小巧的竹筒吹箭,湊近嘴邊,無聲無息間,纖細的飛針射入了兩名守備士兵的脖子,兩名士兵隻是覺得脖子處一癢,倒也沒怎麼在意,隻是過了會兒,本就困倦的腦袋更加昏沉了起來。
看著兩名守備士兵的頭漸漸垂了下去,黑暗中的李存智朝身旁兩名少年點了點頭,接著兩名少年便矮身,躡手躡腳地潛到了兩名士兵身邊,確認兩人已經昏睡之後,朝不遠處的李存智,打了個手勢。
李存智走進了大帳,聽著那發出鼾聲的睡床,他的眼裏閃過殘忍的光芒,從腰間解下了黑色的布袋,從裏麵捉出了一條蝰蛇,‘噝噝’聲中,他掐住那條蝰蛇的七寸,走進了床邊,接著扔進了紗帳裏,被鬆開七寸的蝰蛇憤怒地開始噬咬向透著體溫的人體。
當尖叫聲響起的時候,李存智已經走出了帳子,和幾名麾下的少年消逝在了如墨的夜色中,他們還有兩處地方要去,送去毒蛇致命的獠牙。
天邊漸漸泛出了魚肚白,當李存智在自己的營帳裏逗弄著毒蛇的時候,回鶻的大營裏已經鬧翻了天,三個部落的頭人被蝰蛇咬死,究竟是偶然,還是有人故意,這事情沒人說得清,隻不過一陣恐慌是必然的。
另外幾處營帳內,十三太保中的其他人聽到這消息都是同時想到了李存智,也隻有這個陰沉的兄弟和他麾下的鬼忍隊,才會喜歡這樣的把戲。
看著站在麵前的林風霜,李昂笑了笑,“你是不是想問我是不是我派人做的?”
“我聽古倫說他給了你一張名單。”林風霜看著淺笑的李昂,秀眉微蹙,“一夜之間,同時三人死於蝰蛇的毒液,他們很容易想到你身上。”林風霜有些擔心,李昂在大漠的凶名實在過於恐怖,這突然死掉的三人,實在很容易讓人想到他身上去。
“不必擔心。”李昂看著林風霜,朝她笑道,他知道她隻是擔心他的做法會讓回鶻人對他有所憎恨,說不定會引發兵變,“你擔心的事情未必是壞事。”
看著言笑晏晏的李昂,林風霜的眉毛皺了起來,她實在不明白自己的丈夫為何要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做這種事情,就算鬼神衛(四百孤兒的稱號)堪比目前的風鈴鐵騎,可是這樣的做法而是太過冒險。
“風霜,你覺得你現在是哪一邊的人,回鶻還是大秦。”李昂站了起來,雙手按住了妻子的肩膀,靜靜地問道,“如果非要選擇一邊的話,你會站在哪邊?”
“…”看著丈夫平靜如秋水般的目光,林風霜的臉上是鐵一樣的堅毅,“不管怎樣,你都是我的丈夫,妻子站在丈夫這一邊,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風霜,謝謝你。”李昂忽地抱緊了林風霜,有這樣的妻子,夫複何求,他看向懷中的林風霜,朝她笑道,“我不會讓我的妻子難做,更不會拿自己去冒險。”
從齊陵王‘死去’的那一刻起,風霜就已經割斷了自己對回鶻的感情,夫君!就在林風霜還想在李昂的懷裏多待一會兒的時候,帳外傳來了腳步聲,於是她不得不從李昂的懷裏離開,戴上了那張她並不想戴的銀色猙獰鬼麵。
“小姐,死去三位頭人的部族,聚集了起來,說是要向您討個說法。”進來的人是古倫,他麵有憂色地看向了林風霜,接著看到一旁淡笑的李昂,他的眉頭糾結了起來。
“討個說法,恐怕是有人在暗中挑撥的吧!”林風霜的聲音冷冽,她本就是風華絕代的人物,若是男子,必定為一方霸主,此時她已明白丈夫那句‘你擔心的事情未必是壞事’的意思,目前的大營中,心懷叵測的人著實不少,這次死了三個頭人,肯定會有人跳出來,或在暗中推波助瀾,唯恐天下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