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勃勃和爾朱榮兩人帶著親兵隊,剽悍地殺進了右翼迦樓羅輕騎的本陣,而其餘的大漠士兵已經徹底和迦樓羅輕騎幹上了,凶性大發的他們在一股子悍勇和赫連勃勃,爾朱榮親自的衝陣鼓舞之下,竟是扭轉了劣勢,和迦樓羅輕騎拚了個不相上下。
若是達龍珈能好整以暇地指揮的話,以他的本事,自是能將麵前和他們亂戰,失去指揮的五千大漠士兵逐步殲滅,可是眼下他卻要麵對赫連勃勃和爾朱榮那凶猛的突擊,不得不將全部心思放在對付這忽然殺過來的凶悍騎兵身上,此時他雖身處本陣,可是身旁所剩的騎兵也不過區區的一千多人而已,沒有占據太大的優勢,不過他自問身邊剩下的這些親衛騎兵都是迦樓羅中的精銳,定能將來犯的六百騎兵殲滅,所以倒也並未太擔心。
達龍珈從身旁親兵接過自己慣用的大弓,引弦之後,瞄準了帶隊衝來的赫連勃勃,他是貴霜有名的神射手,手上的大弓是托商人去河中的漢人匠師處重金求購的上好角弓,近乎大秦將領所用的強弓。
拉滿的弦劇烈地抖動了起來,一聲震鳴,白羽的雕翎鐵箭瞬間化作一道利芒,射向了正策馬高速奔近的赫連勃勃。揚起的煙塵間,赫連勃勃似乎從馬上栽倒了下去,當達龍珈身旁的親兵定睛看去時,隻見那奔近的馬匹鞍上已空無一人,想是以掉下馬被踩成齏粉了。
奔馳的駿馬身側,赫連勃勃腳勾著馬鐙,雙手扯住一旁的馬鞍,嘴裏咬著一直白羽雕翎箭,剛才在千鈞一發之際,他側頭咬住了那射來的強勁羽箭,並順勢伏在了馬側,不過他雖是躲過了這一箭,可是那一口的牙也是被震得不輕,疼痛得要死。赫連勃勃取下了口中的羽箭,眼神凶狠地盯向了那個射他的貴霜將領,翻身上了馬背,隻不過他整個人貼在馬背上,伏得極低,遠遠看去倒也是讓人看不出什麼。
取下鞍旁的強弓,赫連勃勃上弦之後,隻是瞄了眼遠處的達龍珈,便猛地起身射出了那枚白羽雕翎箭,他這一手盲射的功夫卻是跟李昂學的,隻是不怎麼到家而已,這一箭他也不求傷敵,隻是權當示威罷了。
出於武將的直覺,當那無人的馬背上忽地閃過黑影,達龍珈便下意識地做出了躲避,隻不過他這一動,卻是成就了赫連勃勃的神射之名,那枚本來絕射不中他的白羽雕翎箭竟是鬼使神差一樣擦過了他腦袋上的頭盔,隻消低上半分,他這條命便算是交待在這裏了,不過繞是如此,那箭矢貫穿頭盔時帶起的金鳴之聲,也是震得他耳朵一陣嗡鳴,難受異常。
看著自家主將頭盔上那被勁箭截斷的紅色雉羽,達龍珈身旁的幾個親兵都是張大了嘴,說不出任何話來。晃了晃腦袋,達龍珈心有餘悸地看向了身後那枚落在塵土中自己先前射出的羽箭,不由朝身旁的親兵大喝道,“看什麼看,這不過是蒙的,這世上哪有那麼準的箭術。”
和貴霜人一樣吃驚這一箭的還有爾朱榮,他不由看向了赫連勃勃,心中不由暗道他何時竟是學了主上的盲射術,而且這般厲害。雖說是蒙中那麼一箭,不過赫連勃勃可不會承認自己是蒙的,相反他索性拿這一箭鼓舞起了士氣,“這一箭且饒了那廝的狗頭,待會再砍下來不遲。”赫連勃勃高聲大喊了起來,他身旁的親兵們頓時大笑了起來。此時兩軍已是相近,達龍珈身為貴霜的大將和貴族,漢話是必修的功課,自是聽了個明白,繞他平素再穩重,也不由被赫連勃勃那句饒了他的狗頭給惹火了,當下便策馬帶著親兵朝赫連勃勃處殺了過去,卻是要報那一箭之恥。
見那貴霜騎兵的主將分出一部騎兵抵擋自己,親自朝赫連勃勃殺去,爾朱榮卻是不由暗罵赫連勃勃狡猾,竟是用激將之計讓那貴霜主將親自與他交手,卻是奪了他的機會。“給我殺光這些貴霜阿三!”爾朱榮大喝了起來,那聲阿三叫得是無比響亮,盡管他不明白這阿三究竟有何意義,不過想來一百五十年前的太祖皇帝在西征時如此稱呼那些貴霜佬,想必自有道理。
隨著爾朱榮的一聲大喝,他身後那三百親兵也是大喝起來,朝著被達龍珈分出抵擋他們的四百迦樓羅輕騎凶狠地殺去了,在他們眼中帶著大部人馬殺向赫連勃勃的貴霜阿三明顯是看不起他們,這徹底地惹火了他們。一陣血肉橫飛裏,那三百原是爾朱榮老部下的親衛騎兵,殺得麵前堪稱迦樓羅精銳的貴霜輕騎幾乎抬不起頭來,呈現了一麵倒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