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用來看管犯人的大帳之內,被反綁著的鳩摩羅看著黑漆漆的帳子裏,嘴角露出了一抹自得的笑意,他甘願投降而不做垂死之爭,便是他有脫身之法,雖說他身上綁著的牛皮索子極緊,可是對自幼習苦行僧之道的他來講,這牛皮索子便是綁得再緊也無所謂。
運氣屏息,鳩摩羅使出了苦行中的縮骨術,不發出一聲聲響的褪去了身上的繩索,不過他仍是不敢輕舉妄動,他帳外看守的大秦士兵皆是精銳,隻消發出一點聲響驚動了他們,萬軍之中的他便是武藝再高,也隻有受死的份。站在原地,鳩摩羅脫去了身上寬大的僧袍,輕步走到了帳中的暗影處,手指發勁,靠著一手暗勁,無聲無息地在劃開了一道細口,待瞥了幾眼之後,方才劃布而出,身形隱沒在了黑暗中。
在禁衛森嚴的秦軍大營中,鳩摩羅可謂是步步驚心,深怕一不小心便露了行藏,他雖不怕死,可是也不願死得毫無價值,看到不遠處的一處營帳,鳩摩羅在藏身的陰影中卻是眼神一凜,那帳子裏出來倒水的正是蓮珈公主的一名侍女。就在鳩摩羅思量之時,黑夜中忽地響起了角聲,震得他心頭一緊,他知道定是自己逃跑被那幾名看守的士兵發覺了,想到這裏他再無猶豫,猛地從陰影中衝出,直向前方的帳子而去。
聽到角聲,奉命看管蓮珈公主營帳的幾名大秦士兵早已戒備起來,此時見黑暗中有人影衝出,前麵幾名士兵立時抽刀而上,身後的人已是吹響角聲,通知其他人,此地有敵蹤出現。
脫去寬大僧袍的鳩摩羅麵對那當頭劈來的幾把橫刀,卻是橫下了心,護住要害,拚著受了幾刀,刹那間便突陣而出,這也是他見那幾名大秦士兵用的是近戰所用的橫刀,方才敢如此施為,若是換了白日的陌刀,恐怕他此時已是變作地上的幾截血肉,再也沒命起來了。
衝陣而出,鳩摩羅也不過身上流血的地方,直接便如大鵬般起身躍起,直撲大帳之頂,接著便墜身直入帳中,他這一著卻是讓帳外的大秦士兵皆是意想不到,被他得了先機進了大帳,不過刹那間,這些大秦士兵已是醒悟過來,挺刀殺入帳中,不過這時卻已是慢了,隻見渾身是血的鳩摩羅正掐著那貴霜公主的喉嚨,一臉的猙獰,旁邊卻是幾個受驚的侍女,其中還有一人更是直接橫屍在地。一時間,幾名大秦士兵也不敢輕舉妄動,要知道這個貴霜的公主是陳慶之交代他們要看好的,隻是與挾持著蓮珈公主的鳩摩羅對峙了起來。
不過片刻,密集的腳步聲在大帳外響了起來,陳慶之和冉閔還有赫連勃勃等人都是破帳而入,圍在外圍的大秦士兵將帳子直接將帳子給撕扯了開來,火把照耀得四周一片亮堂堂的。
看到挾持蓮珈公主的鳩摩羅,陳慶之卻是歎了口氣,他終是小瞧了這個番僧,沒想到被他逃了出來,還挾人為質。“大人,我等有失職守,還請大人降罪。”趕到的幾名看守鳩摩羅的士兵見到眼前的景象,立時便跪在了陳慶之等人身前,自請其罪。
“下去自領四十軍棍,軍官罰三月軍俸。”陳慶之看了一眼幾人,便已是做出了處置,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正眼瞧過一眼挾持蓮珈公主的鳩摩羅,不過鳩摩羅也不惱火,隻是冷眼旁觀,他知道這個姓陳的大秦將軍留蓮珈公主的性命不殺,定然有所圖謀,而這正是他籍以保命的依仗。
“想不到貴霜人竟是如此不堪!”陳慶之身旁,赫連勃勃和爾朱榮,薛安都他們已是搖起了頭,說實話他們真地不大看得起貴霜這個國家,舊漢之時,羅馬,漢朝,安息,貴霜曾並稱當世四大帝國,可是等到大秦崛起,這貴霜便成了最沒出息的,當年大秦隻不過是兵臨其王城之下,貴霜人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便簽訂了城下之盟,被世人所恥笑,沒成想現在的貴霜人更加沒出息,竟然挾持本國的公主威脅起他們來了。
“你這禿子,真是好不知羞恥,居然挾持弱女子為質…”見陳慶之不開口,元英皺了皺眉,便隻有站了出來,朝鳩摩羅罵到。
“出家為僧者,五蘊皆空,聲名不過浮雲而已。”鳩摩羅精通漢學,說起漢話來,倒也有幾分雅意,隻不過他此時渾身浴血,手裏又擒著女子,卻不免大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