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宋如嵐請假了,家裏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父親宋天保晚些時候到廠保衛科商量善後的事宜,母親劉秀琴則以淚抹麵為小弟張羅吃飯搽藥,大姐宋如芳默默地給母親打下手端水遞藥。
宋如嵐把全家人的晚飯做好熱在鍋裏,好讓每個人不至於餓著肚子。八十年代對盜竊罪的量刑是非常重的,未成年人違法是會進少管所的。不怪父母得知消息後如同晴天霹靂,如果小弟因為這件事情留下案底,在這個時代基本學習工作無望,等同於一輩子都廢了。
小弟宋如剛也被嚇壞了,宋如嵐給他端的飯菜隻勉強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畢竟才十二歲的孩子,在廠裏被抓住又在派出所呆了一段時間,回家又被父親責罵,精神已經很萎靡了。
宋如嵐製止了還在嘮叨的母親劉秀琴,讓小弟安靜地進入睡眠。大姐一直在安撫母親,但母親一直垂淚。
宋如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到母親的臥室,對母親說:
“媽,不要傷心了,事情發生了沒有到最壞的情況。爸爸會想辦法解決這個事而且不會對小弟造成任何影響的。”
劉秀琴坐在床邊,目光不知盯在什麼地方,不說話。
宋如嵐隻好又說:
“這件事今晚就算過去了,媽,你應該想想以後該怎麼教育小弟。他已經上初中了,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凡事都順著他,該嚴厲管的地方要嚴厲。”
母親的頭轉了過來,看著宋如嵐,但目光沒有焦點。
宋如嵐正想說話,父親宋天保開門進來了。
母親馬上看向父親,欲言又止。父親安撫地拍拍母親的手說到:
“放心吧,沒事了。沒有留任何案底,保衛科還是為廠裏子弟著想的。明天我們把錢賠上就可以了。”
母親聽完,長出了一口氣,終於緩了過來。
宋如嵐和大姐正準備回自己房間,父親宋天保又說:
“小剛因為是老幺我一直縱容他,一直認為他還小有些毛病可以慢慢改,但今天這個事情讓我意識到我在孩子的教育中忽視了很多東西。今後我會嚴格管教小剛,讓他自己完成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這些地方小芳和小嵐盡量少幫弟弟。”
因為父親的話裏透著平時沒有的嚴厲,如嵐和大姐點點頭回自己房間了。
宋如嵐在入睡前依稀聽到父親的聲音:“你一直溺愛他隻會害了他”“小時偷針長大偷牛”“還好保衛科周科長好說話”......
接下來兩周宋如嵐按照學校的作息時間上學聽課,很快和班裏的同學熟悉起來。
宋如嵐發現,這個年代學校還沒有分重點班和普通班。她所在的年級一共有五個班,所有同學都是按照中考成績混編在五個班裏。
宋如嵐所在的高一三班班主任齊老師也說了,年級僅會在高二時分文理班,而且開學一個月之後再選拔班幹部,希望同學之間盡快熟悉了解,到時候民主投票選舉。
宋如嵐對競選班幹部熱情一般,她對學習的渴望遠勝於此。既然老天爺讓她重來一次人生,不認真學習都對不起自己。
而且宋如嵐了解到,這個時代高考含金量很高,大學老師還沒有被商業化金錢化,高校老師都在認認真真教書育人,真正在為國家培養人才。
所以宋如嵐把考上重點大學作為自己的首要目標,擔任班幹部可以看做錦上添花。當寢室的同學在分析如何競選成功時,如嵐則在教室裏看書刷題。
周末回家時,正看見小弟宋如剛放學後按時回家了。
宋如剛看見宋如嵐的第一句話就讓如嵐愣住了:
“二姐,大姐被請家長了!爸被喊去學校了!”
宋如嵐完全沒有想到平時家裏學校都是乖乖女的大姐也會被請家長。
“你知道是因為什麼嗎?”宋如嵐問小弟,
“不知道,但我在辦公室看見大姐和周天宇都在老師那裏。”宋如剛老老實實交待自己知道的情況。
周天宇是大姐的同班同學,父母也是廠裏的職工。大姐以前說到班上同學的時候也說過這個人的名字,好像暑假還約過一起看電影的。
宋如嵐心裏咯噔一下,不會吧,不會是談戀愛吧!這個時代的學校是禁止中學生談戀愛的,不光禁止,而且處理方法簡單粗暴。
宋如嵐有些擔心,但想到小弟說的去學校的是父親又感到慶幸。以宋如嵐對父親宋天保處理事情的方法的了解,應該不會對大姐有過分的傷害。
宋如嵐吩咐小弟宋如剛完成作業,有不懂的可以問自己。然後去廚房把米飯蒸上,把菜理好切好,等母親下班回來直接下鍋做節省時間。
期間抽空問問小弟這周在學校表現如何有沒有被表揚或批評,玩在一起的幾個廠子弟有沒有闖禍。
小弟宋如剛倒是記得二姐開學前給自己買足球鞋的事情,還得意地提起自己踢球進球的事情。
等母親下班回家和前後腳進門的父親大姐都洗手坐下了,宋如嵐了解到了大姐被請家長的原因。
班主任開學後先是發現宋如芳和男同學周天宇下課時間坐在一起說話,後來又發現兩人晚自習換成同桌頭挨頭討論數學題,最後班主任問了幾個班裏的同學證實兩人關係密切。所以班主任分別找兩人談話,周天宇承認喜歡宋如芳,宋如芳隻說兩人是關係好的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