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昕樂趕緊鬆開手,「瑀兒乖,閉上眼睛。」抖著聲,她放輕語氣,仍將弟弟抱在懷裏,手壓住弟弟的後腦,防止他往旁邊看。

低頭看著仍年幼的麼弟,她緊緊咬唇。「大姐,我們隻能這麼隨皇帝操縱嗎?」

什麼通敵叛國?!對金陵皇朝忠心耿耿的父王才不會做那種事!

明明是皇帝顧忌父王手上兵權,因此找了個通敵叛國的罪名要栽贓在父王身上!

父王因此被關進大牢,最重聲名的父王不堪受辱,為示自己清白,自盡表示自己無罪;母妃聽聞父王自盡,愛父王至深的母妃不願獨活,立即跟隨父王腳步。

自盡前,她命親信將他們三人秘密護送出府,誰知皇帝卻快了一步,命人包圍在王府四周,將守著姐弟三人的下人一一殺盡。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平日與自己說笑的僕人在眼前死去,隻能看著忠心的護衛守在他們身前一一倒下,隻能緊緊抱著弟弟,摀住他的耳朵,遮住他的眼睛,害怕地躲在大姐身後。

明知一切都是皇帝的陰謀,可他們卻像螻蟻一樣無法抵抗。

南昕樂恨恨地閉上眼,卻忍不住從眼裏滴下的淚。

「樂兒……」看到向來倔強的妹妹哭了,南魏紫不由得輕嘆,她明白妹妹心裏的不甘與恨,因為她也是。

就這麼跟皇帝屈服,他們都不甘心!

睜開憤恨的眼,南昕樂看向大姐,那張傾國的容顏就跟母妃一模一樣……不!甚至更勝母妃三分,美麗的紫眸讓姐姐的美多了分神秘。

如此傾城之色,是禍非福。

母妃自盡前,曾含淚摸著姐姐的臉,哭著說出這句話。

她想到去年皇帝壽宴,父王帶他們出席,母妃的美麗賢淑讓眾人欽羨父王的好福氣,可當他們看到姐姐,壽宴上一片寂靜無聲;也是在壽宴後不久,皇帝便提出想要姐姐繼任聖女的事。

那時父王能拒絕、而皇帝會答應,定是顧慮父王手上的兵權;而現在父王不在了……還有誰能阻止皇帝?將她和弟弟置於宮中,不就是為了拿他們兩個控製姐姐嗎?

「姐,我們隻能就此認了嗎?」或者跟著父王的腳步而去?可是南飛瑀還這麼小……南昕樂緊緊抱住弟弟。

「不。」南魏紫輕輕吐出一個字,她蹲下身,纖手輕撫著麼弟的頭髮。「樂兒,你忘得了父王的冤和母妃的恨嗎?」

南昕樂重重一震,想到父王被抓走時的憤怒、母妃自盡前的眼淚,她重重咬唇。

「瑀兒又能當多久的皇子?」南魏紫又低低一喃,沉靜的紫眸泛著幽深的光芒。

瑀兒……看著懷裏的麼弟,南昕樂將唇咬得更緊,血絲滲出,瞬間滴落。

瑀兒還這麼小,宮裏那麼複雜,妃嬪爭寵,為了爭權奪利,讓自己登上皇太後之位,什麼手段使不出來?雖然瑀兒並非皇帝親生子,可被皇帝收為義子就有機會,對那些嬪妃而言,瑀兒的存在仍然是根危險的刺。

一旦進了宮,瑀兒的性命隨時可能不保,看著懷裏幼小的弟弟,想到懷裏的溫暖有可能變成地上冰冷的屍體……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不!

南昕樂緊握拳頭,「瑀兒不會有事。」雖然聲音仍顫抖,可她的語氣卻很堅定,她抬頭看向大姐。

「我會保護他。」她承諾,臉上的怯懦瞬間消失,這一刻,她不再是以往天真爛漫的南王爺府二公主。

她定定看著姐姐傾城的容貌。「也會保護你。」她不會再懦弱地躲在大姐身後。

南魏紫笑了,她輕輕擦去妹妹臉上的淚。「樂兒長大了。」

南昕樂用力眨去眼裏的淚,握住姐姐的手,她扯出笑容,堅定地開口。「別擔心,在宮裏我會好好地保護瑀兒。」以她的性命守護。

這一年,年僅十歲的南昕樂在心裏默默發誓,從今天開始,她不會再哭,不會再怯弱。

她會保護她所有的、她重視的──不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