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上車往回開,楚燃沉默了會兒,慢悠悠開口道:“以前每年三十兒,老爹都會買來紙錢,和我去家門口的十字路燒給我爸媽,然後再將他們的靈位請回來,擺上供桌祭拜。”

車子拐彎,駛進小區大門。童浴沂看一眼楚燃,見她神色如常,並沒有什麽特別難過的感覺才放下心。

“那今年我們在這裏擺吧。”

楚燃搖搖頭,“靈牌照片都在老家,老爹和我姐會弄好的,而且我爸媽也習慣了回那裏的路,江城這麽遠,我怕他們迷路了。”

“嗯…好吧。”童浴沂單手扶著方向盤將車開進地庫,空著的另一隻手捋了把楚燃摘下帽子的前額,見沒出汗才繼續道:“我們這裏的風俗是過了午夜十二點擺供桌,長子點上長冥燭,長孫負責在大年初一的早晨上頭柱香。不過我們家到我這輩,隻有我和小寧兩個女孩,因此從我記事起,每年大年初一都是我給爺爺奶奶上頭香。”

楚燃:“那今年祭拜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當然,就在我的那間冥想室,今年我還要負責點長冥燭了。”

童浴沂說完後,兩個人之間短暫的沉默了會兒,楚燃看的出來,她似乎有點低落。而這份低落的源頭,或許到現在都是兩個人的一道心結。

楚燃:“看來童叔叔,並不重男輕女吧?”

童浴沂微微歎氣,似有所感道:“小時候有一次爸爸帶我出去見朋友,那些叔叔伯伯可能看我年紀小也不避諱,當著我的麵就和我爸說得抓緊時間生個兒子,女兒那是錦上添花的,兒子才是男人的底氣,不然拚命都不知道是為誰拚的。”

“我爸起初沒想同他們爭辯,隻說女兒也挺好的,好好教育未必不能成才,說我們家小沂就很聰明。”

電梯到達負一層,兩人並排走進去。

楚燃:“嗯,我們家小沂是挺聰明的。”

童浴沂笑笑,伸手拽了下她帽子上的絨毛耳朵,“後來有個叔叔,我記得是後趕上房產紅利起來的一批人,很暴發戶的那種。我和他兒子是同班同學,他兒子和他的氣質簡直如出一轍,胖胖的說話帶著橫,總喜歡欺負女孩子,後來被顧希希帶人打了一頓才老實。”說到這兒,兩人都笑了。楚燃:“嗯,這很顧希希。”童浴沂嗔她一眼,繼續道:“那叔叔也是喝多了酒,站起來晃晃悠悠地拍著我爸的肩膀,說‘老童,女兒是可有可無的,有當然好沒有也就那樣了,兒子不一樣,兒子和票子就是男人的腰杆子,沒兒子光有票子以後產業誰繼承?靠女兒?女人家能靠得住?白白便宜外人罷了,硬要抗的整不好再給你把家業敗光了,聽我的,女兒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