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她會平安無事的。”

顧希希不知道什麽時候趕來的,此刻就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輕輕挨著她。

韓頌沒有說話,眼前再次浮上剛才那一幕。仔細回憶起來,那名醫生捂住的地方,離心髒太近了......

張靖弛,你一定要好好的。

可惜,上天並沒有聽到她的祈禱,又或許上天其實聽到了,但天卻不一定要幫每一個人實現願望。

張靖弛葬在了江城的烈士墓園裏。

出殯那天,陰雨蒙蒙的江城難得放晴。殯儀車駛入陵園,楚燃抱著遺像慢慢走向靈堂,照片中的張靖弛製服筆挺,笑容英氣,一如從前。

家屬區出奇的安靜,沒有哭天搶地的悲拗,一位穿著警服的老者被另一位同樣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攙扶著,沉默著目送殯葬隊緩緩而入。

呂衛國站在他們身後,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不少。這是他最小的徒弟,也是他最後一個孩子。

烈士入殮,儀式宏大,極盡哀榮。

棺木中的張靖弛國旗加身,麵容安享,仿佛隻是淺淺睡著......

張靖弛的離開,在每個人的心中都劃開了一道細小的傷口。看似無礙,但卻傷在心上。

楚燃是在整理張靖弛遺物時發現的那個本子,起初她以為隻是簡單的日記本,翻開後才看到裏麵還夾著幾封信,準確來說,應該是幾封遺書。

楚燃知道,在出重大危險任務時,一些警察會提前寫好遺書留給自己的親人,以防突遭不測卻來不及交代隻言片語,但卻不知道張靖弛也有這樣的習慣。

兩封信上寫著致父親和師父的,楚燃都交給了呂衛國,由他轉交給張家。

兩封寫著致韓頌的,楚燃猶豫了下,還是親手交給了韓頌。

兩封來自不同時期的信,卻統統訴說了一個主題。韓頌至此才發現,她竟真的從未了解過張靖弛。

信是午夜時分她獨坐屋中窗邊展開的,張靖弛字跡剛勁有力又不失飄逸,一字一句寫下的,卻是難得的溫柔。

“韓頌,如果你看到了這封信,真遺憾,還沒來得及和你一起去看蒼山的天邊雪景,邊池的淺草駿馬。

我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感情,現在想來如果當時再勇敢一些……算了,你都看到這封信了,我應該慶幸,幸好你沒有喜歡上我。

其實,顧希希人也挺好的。

有時候不向前邁一步,永遠不知道前方的風景會有多美。

韓頌,我希望你能幸福,人生匆匆,別讓孤寂漫長。”

午夜靜謐,隻有信紙摩擦的輕微響動,伴隨著韓頌的眼淚悄然落下……

那年冬天,韓頌獨自一人去往蒼山。

冥冥天意,她到達那晚,蒼山正好飄起了雪花。在山下的酒店住了一夜,第二天天還未亮她便早早起來。開門時,外間的雪已然停了,下了一夜,整座山都被裹上了一層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