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囚(二)(2 / 2)

妝鏡裏的容貌尚稱得上姣好,比之宮裏的一些貴人也是出挑的,可是偏偏得罪了這後宮之主,才會被打發到這冷宮般的攬月閣!想到昨日夜裏那個匍匐在自己身上嘶叫的男人,玲瓏嘴角蕩開一圈笑意。

不過,那人稱得上男人麼?

她捋了捋耳際垂下的一縷發絲,本打算攏到而後,可是隱約間看到發絲後隱藏的那一片紅腫,到底還是垂下了手。

等她晃悠悠走到正殿時,那兩個小丫頭正在吃飯。玲瓏特意繞到月娉溯身後,看著那一碗米飯,心中忍不住的得意,“宮裏的貴人們也是有三六九等的,皇後娘娘每日裏的飯菜可夠一戶人家一年的用度了。公主當真儉約得很,連奴婢們都不屑吃得飯菜都吃得那麼香,難道樓蘭國也不過是徒有其名,每日裏公主都吃些殘羹剩飯,卻穿著錦衣玉服撐排場?玲瓏倒還真是孤陋寡聞了。”

月娉溯連頭都沒抬起來,隻是聽著“嗒嗒”的木屐踏地聲,似乎是玲瓏狂笑著走了出去,那笑聲如此的刺耳,就如同她尖銳的話一般。

翠緲諾諾地抬頭似乎想要看月娉溯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情,可是到最後卻還是把頭埋在了碗裏,繼續吃她的飯菜。

玲瓏姐說得話雖是刻薄,可是卻並沒錯。這的確是宮裏最差的飯菜,一碗米飯,一份稀湯,還有一小碟鹹菜。米飯用的是最差的糙米,吃到嘴裏就連喉嚨都有些被摩擦的癢意,可是翠緲悄悄抬頭卻看到月娉溯還是把那米飯送到嘴裏,一口一口的很是緩慢,似乎在細嚼慢咽,猶如品嚐最為精致的菜肴。

月娉溯這兩日來一直蜷縮在寢殿內,每日裏出寢殿也不外乎是因為翠緲喚她去用膳。玲瓏和江崇似乎一直沒有出現,可是月娉溯有些時候也會聽到玲瓏在宮苑裏高聲笑著,似乎是在和誰插科打諢地胡鬧,隻是那聲音低低的,她也不願意去探究究竟是誰。

如今的她,每日裏張望著寢殿的穹頂,什麼也不願去想,可是什麼都出現在腦中,父王對自己的寵愛,臨別前的叮嚀囑咐,王宮裏的紫薇花繁華一夏,倩兒對自己的照顧,用了兩年的強弓,第一次騎在馬背上的感覺,沙場上的血腥……

每日每夜,那些都糾纏著她,似乎叫囂著要占據她的生活。

人生有多長久?中原人不是說過嗎,猶如白駒過隙。可是如今她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倒是翠緲每隔一段時間就來寢殿張望一眼,似乎怕自己想不開尋了短見。月娉溯不是不知道,盡管每次翠緲都放輕了腳步,生怕吵著自己一般的躡手躡腳,可是她腦中盡管渾渾噩噩,可到底是清醒的,一點點的聲響都能把她從睡夢中驚醒。

而這樣的日子不過持續了兩日,第三天月娉溯一大早就聽到了“哐當”的聲響,等她坐起身來,玲瓏已經推開了寢殿的門,似笑非笑地說道:“公主倒真是起得早,正巧今日有人來看望公主了。”

月娉溯聞言卻是連眼瞼都不願意抬起,隻是順從地由翠緲為自己更衣梳洗。

“還是我來為公主束發吧,畢竟翠緲那麼小,下手沒個輕重,萬一傷著公主可就不好了。”玲瓏一把奪過翠緲手中的桃木梳,將翠緲打發了出去。

月娉溯不置一詞,看到身側的翠緲一臉緊張的神色,似乎是在擔心自己,可是她現在連一個笑容都不願意綻放。

頭皮一陣痛意,似乎那一頭的秀發要被連根拔起!妝鏡中玲瓏的笑意帶了幾分粲然,可是卻也無法掩藏那其中的惡毒與恨意。

“奴婢本以為西域諸國的人都是未開化的蠻子,一個個黃發碧眸的妖怪模樣,倒是沒想到公主竟然是青絲三千,倒真是讓奴婢羨慕得緊呀!”

說著,玲瓏手下也似乎加大了力氣,可旋即卻又驚慌失措道:“奴婢該死,竟然傷了公主的秀發,還望公主懲罰!”

原本該是驚慌失色的臉上卻帶著濃濃的笑意,雖是口稱慌張,可是那拿捏的聲音卻讓翠緲感到一陣寒意。

月娉溯自是看到了玲瓏手裏的幾根發絲,麵上沒有一絲表情,過了良久,這才沙啞著說道:“沒事,不過幾根頭發。”

玲瓏不知道的是若是一個連性命都看得淡薄了,這幾根頭發絲又有什麼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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