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掙紮著站起身來,並掙脫了他的懷抱,後退一步,垂首而立。
他卻沒有前行,隻是靜靜地望了我,忽道:“生命於你,當真如此廉價?”
我愕然抬起頭來,看清了他眼內一閃而過的光芒,如好玉跌落硬石,摔成粉碎,被燈光一照,便鱗鱗反光……竟帶了幾分痛惜。
“啊?”我來不及反應,他便大步向前走了去,我暗自皺了皺眉頭,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雖說我被夏候商帶到了寧王府,可宮裏還是派來不少內侍,自是打著侍候草石公主的名號,實則行監視之職,派來侍候的公公大都神光內斂,行走之間並不隱藏自己的武功,他們很明白地告訴我,雖然你在王府,可享受錦衣玉食,但如果想著逃跑,那是不可能的。
我沒想著逃跑,不過王府守衛森嚴,我的一舉一動更是有人監視,卻不可能給小七傳遞消息了,我知道,近日裏一連串發生的事件,太過湊巧,會有人查下去,最終查到在外配合的人身上:指使皇後來審案場所鬧場的人,我為何恰巧外去采絲線的時候,便救了那蔡菁?身毒商團那場刺殺……這一切配合得絲絲入扣,又豈是一個身亡已久的君輾玉能操縱的?
但我知道,小七雖不象我這樣有天馬行空的謀略,但他終會將一切安排得合情合理。
而太子身殘的流言也會在朝堂之間流傳了起來,倚靠他的勢力自會分辯得清楚,他還值不值得倚靠?他的秘密還值不值得幫他守著?
曹德寶雖然和他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但曹德寶的手下卻並非與他同一條船上。
我居於王府,雖然外麵的消息傳不進來,但從侍婢偶爾的言談之中,我知道了夏候商頻繁的入宮,頻繁地被永樂帝任命,漸漸地接手太子原來在朝堂上的職務,府內之人,連普通丫環都受了封賞,我便知道,風向,終於變了。
風向雖變,可冬日也漸漸來了,這幾年之內,冬天是我最難過的日子,外界的寒冷逼迫著體內的寒症,讓身體如處於冰窖之中,我雖然已服下能支撐半年生命的冷香丸,但當冬日漸來之時,冷風滲進衣服之內,卻仿佛連骨頭都被凍結。
曹德寶擒我之時,並非用的普通的迷昏之藥,卻是令人用極寒和極熱的兩種毒藥相混,藥一入口,我便動彈不得,老大,老五見勢不妙,逼住前來擒拿的高手,可七星衛隻有四位,隻能組成內陣,勉強敵住了那如潮般湧過來的高手,我下了各自突圍的命令……拚卻全身功力,用了破血大法,自損經脈,強撐一口氣,才奪了馬衝了出來,可四星衛卻在追殺途中失散了,曹德寶在我的身後帶萬人追趕,我策馬在草原奔跑,時間脫得太長,身子再受損傷,直至落日霞現身救了我,雖有小七盡力救護,隻可惜,已然毒入心肺,他將我放血去毒,經絡全連,幾乎將我一身的血液全都換過,才勉強救了我一命,一身武功卻已經廢了。
感覺到君家村汲汲可危,擔心父親宗親,我帶著身上有傷的七星前去查看,卻險些被擒,而那個時候,小二卻早和其它幾位商量好了,予行他早就知道了的職責,將已無反抗能力的我點了穴道,由其它幾位帶出,他換上了我的衣服,一瞬間,除卻了平日裏沉靜得有些老實的神態,舉止言行卻仿佛蟬蛻脫下身上的殼,與我有了八九分相似,我這才知道,原來,模仿我,也是他平日所修功課之一,他之模仿,便是為了替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