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霞瞪了他一眼:“你倒是會說風涼話,你當然好,我千求成求求不到,倒被你撿了個便宜,夏候商,我可跟你說,你還欠我一個腳掌了,這事過後再找你算帳!”
我隻得望著地上被篝火照得染了紅色的綠草,心想,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充滿了憂鬱,有些個傷春悲秋?
小七忙打岔:“落姑娘,你說你們族人以前練過七星陣,可不知道練了哪些?”
君楚禾也道:“是啊,是啊,玉兒教給你們的,應當與在軍前出現過的不同,倒可打烏木齊個措手不及。”
我道:“出其不意,才是製勝關鍵,你們想想,我們以前指揮的軍隊,是熟悉我們的指揮方式的,但是,現在不同,落姑娘的族人和我們不熟,想必烏木齊也知道這一點,他才會這樣托大,再加上他有兩萬兵馬,全是精銳……我想,為了穩定臨桑,他的兵馬並不敢全部調出,鐵參可汗在臨桑有十萬人馬,他之所為,既被長公主知道了,鐵參遲早會知道,就會早做防備,為了和他抗衡,他留在臨桑的,必不少於十萬,而且這場仗,一定會速戰速決,他選在白天,而不願在晚上,恐怕也因為知道草石部落族人一向善於隱匿之術,更善夜戰,更怕混亂之中,被我們逃了出去,這一場仗,他要一網成擒!”
人人臉上皆露出凝重之色,落日霞眼睛雖還是死盯著我不放,可臉上也有了深思之色,忽地拍手笑道:“你忘了,對於我們族人隻善夜戰的缺點,你特地畫圖使人煉刀,獨創了一個陣式給我們,叫耀日陣,你走後,我們可一點都不敢懈怠,所配的彎刀,全換成你說的那種,陣法更是演練得極熟。”
我笑道:“怎麼會忘呢,自然是以這陣為主,我還怕你們沒練熟呢。”
我一笑,她眼睛之中又有了奇色,看得我很有些煩惱。
“豪格,你來說說,這耀日陣練成多少了?”
豪格道:“自將軍走後,這軍陣我們經過上千次演練,再加上了一些我們族人自幼便使得慣了的套馬之術,在馬索之上配上一小截鋼圈,鋼圈內藏利認,在耀日陣第十式使出來……”
我想了一想,讚道:“不錯,在對方看不清人影之時,施以殺手,真可給人神鬼莫測之感,豪格,你很不錯哦。”
豪格用手撓了撓後腦,眼睛卻盯著落日霞,有些尷尬地道:“您誇獎了。”
我看得出,豪格恐怕才是訓練族人的主事人,依落日霞的性子,衝動而粗心,怎麼能做這麼細心而勞心的事?
豪格拔出腰間的刀,對我道:“您看,我們的刀,全改成這樣了。”
隻見那彎刀形狀未變,刀麵卻磨成了幾個鏡麵,觸手光滑,被火光一照,便反射出如水光鏡麵一般的光來。
“好巧的心思……”君楚禾道,“以刀麵反射陽光,擾亂敵方視線,如果角度合適,幾柄刀同時反光,那人隻怕連眼都不同睜開,強行睜眼的,也會瞬間失去目力,戰場之上,心神一擾,便會有殺身之禍。”
君楚禾接了豪格手裏的刀,反複查看,愛不釋手:“這幾個鏡麵打磨得也有決竅,想必可以同時和其它幾人的相配合吧?”
小七早知道這陣法,聽了君楚禾之言卻道:“這種陣法也隻適合他們族人,他們生活在一起,配合默契,不用眼神就知道對方要幹什麼,如果是普通兵士,陣先沒練好,先把自己的眼給晃瞎了……”
我道:“所以,烏木齊才不可能知道這陣法,再配合那鋼索,倒真可以出其不意,先贏一場。”
篝火的火勢漸漸地小了,小七加了兩塊木塊進去,卻看見毫格插在地上的火把,這麼長時間了,那火把依舊雄雄燃燒,不由問道:“噢,你的火把怎麼還不熄?”
豪格道:“火把裏麵灌的是黑油啊,再燒一兩個時辰都沒問題呢,我們族人人人身上都有。”
我心中一亮,喜道:“人人身上都有?”
“對啊……”他從腰帶上拿出一個黑黝黝的鐵罐子,遞給了我,“自族長發現黑油之地之後,這可成了我們的寶貝。”
落日霞不由自主地將手放在麵紗之上:“可我的臉,卻染上黑色,再也洗不幹盡了。”
五千人,人人身上都有這麼一罐?
我笑道:“落姑娘,這可是我們救命的東西呢。”
她尚沒明白,可小七,夏候商,君楚禾,都已經明白了,臉上都有了幾分喜色。
夏候商道:“西夷人善射,烏木齊一開始為享受貓捉老鼠的快感,他會先派人馬打陣,但如果失敗了,他一定會用到勾刺箭從高處射下,所以,我們要選一個好的地形,以削弱他的射殺力量。”
八駿將白天觀察到的地形以樹枝畫在了空地之上,竟是極為詳盡,終選在穀中之處,兩麵山嶺地形崎嶇,除了輕鬆極高強的,沒有辦法攀登如上自上而下射殺。
等一切商量好,天邊已發白了,我們率人馬走到穀中之處,烏木齊甚至沒有派人打探,他早就認定,我們是甕中之鱉,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