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美好的東西聯係起來。
躺在病床上,我想得最多的是,在鄂溫克人的定居區,野生動物與人和睦如近鄰,在遠山深林中卻截然相反,人的生命在凶猛的狩獵工具前顯得那麼脆弱,更何況野生動物。
感謝巡林隊的朋友們,沒有你們,我屍骨無還。
感謝不知名的偷獵者,沒有你們,我永遠無法品嚐瀕臨死亡的絕望。
(4)2008年12月26日,晴朗
上午9點,我來到武裝森林警察大隊某部。
我不是第一次深入部隊,對整齊到苛刻的戰士宿舍沒有過多的感觸,讓我記憶猶新的是榮譽室。牆上掛著錦旗,桌子上擺放著獎狀,不到30平米的榮譽室擠滿了這支部隊在各個時期獲得榮譽。其中一個粗布縫製的馬搭子掛在最醒目的位置,這支部隊的第一批戰士騎著馬匹在森林巡邏,馬搭子用來放幹糧和水壺。
中午在餐廳用餐,酒桌上放著一圈四兩的酒杯,杯裏裝滿白酒,一名戰士起身敬酒:“咱們森警戰士,早就該寫。”說完提手仰脖,之後亮杯底給我看。
這就是森警戰士的性格,巡視群山林海的好漢子。
(5)2008年12月27日,小雪
早上六點我就被起床號叫醒了,我是個夜貓子,平時的這個時間我可能剛剛入睡。
難得起了個大早,我想跟戰士們跑幾圈,不過跑了幾百米就掉隊了,鼻子裏塞滿了冰,這個時節的氣壓太
低,氣溫更低。
下午和一個老班長聊天,他臉上有凍瘡。他說這裏的戰士過的第一關就是氣候,幾乎每個戰士的身上都能找到幾塊凍瘡,不是軍裝不保暖,是天氣太冷了。
森林的潮濕導致五種病和這支部隊形影不離:關節炎,風濕病,痔瘡,濕疹,爛襠。
晚上在戰士宿舍聊了很久,回到接待室,床前放著一盆洗腳水,摸了摸,還燙手。
那天晚上我又成了夜貓子,卻不是因為寫作。
(6)2008年12月27日,晴朗
坐車前往最近的一個中隊駐地,半路上車子停住了,司機說,去不成了,今年雪太大,把路堵住了。
我說,戰士們在冬天怎麼下山?補給怎麼辦?
司機說,靠人背,步行下山,這裏天氣好,雪地是天然的大冰箱,肉啊,蔬菜啊,丟進雪裏一冬天不用擔心腐爛變質。這個中隊還有個好鄰居,是一隻黑瞎子,經常偷吃他們的鹹菜,還總挑食呢,喜歡吃辣白菜。
司機笑得很響,該是習慣了這種生活,我坐在車裏,想像著廚房裏藏著一隻體重五百斤的黑熊,天天晚上撥弄我的鹹菜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