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何向陽家中出來,天色已晚。於建把葉慎暉送回世家也自行離開。
葉慎暉掏出鑰匙開了門,一室黑暗中恍惚看見什麼,“小眉。”他低聲喚了句,才發現不過是想像。
開了燈換了衣服出來,把電視打開。新聞裏放著一連串國家首腦出行會晤的報導,他眼前畫麵不停,腦中沒有回饋到一絲訊息。陽春三月的夜晚,他卻覺得如置寒冬。這房子空洞、寂寞而冰冷,難怪她一直喊著說不喜歡,像是座墳場。他對著空氣苦笑,何嚐不是?埋葬他的墳場。
他想起江寧那間小屋子,溫暖安寧芬芳,那才是她的味道,那裏才是他們的家。腦海裏重現那時的種種,每一個細節都不願意放過。她離開足足四年了,渺無蹤跡,他不願意深想她遭遇到意外的可能。執拗的相信她是在哪個地方,曬著太陽,哼著歌。隻是因為還在生氣,所以不願意回家。
即使是墳場,他也甘心在這裏守侯。或者有一天她倦了,突然想起他了,她會發現他在這裏等著她。
夜深了,他按熄遙控,走向自己房間。
經過她房間時,他不由停步。猶豫了一下,還是按奈不住渴望,推開房門。
劉阿姨不知是出於工作的負責態度還是基於感情,房間收拾得很整潔。他拖過她床邊的椅子坐下,眼裏帶著溫暖的回憶細細打量房中的每一寸。枕頭上放著一隻醜怪的毛玩具,他把它拿過來,捧在手上。微煦的笑意早融化了眉眼間的落寞,這個醜八怪叫什麼?波波?波比?身上的毛七零八落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有一隻耳朵是後來又縫上去的,針腳極為粗陋。一定是那笨丫頭自己縫的。
他記起那是多少年前?那時候海子還在,叼了這個醜八怪當玩具玩,被她發現後扭身就跑。海子很調皮,跑一會回頭等她追上來,她眼淚流到脖子上都是,仍然堅持著邁著細細的小腿繼續追。後來他幫她從海子嘴上取下來,交給他媽,有處地方被海子咬破了,他媽拿了針線出來縫,她就在旁邊一直守著,癟著嘴,好象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淚花轉個不停。
他翻檢手上的熊,在肚子附近找到那處補好的破洞。不由微笑,那丫頭,從小就念舊,小學一年級的作業本都不捨得丟,說是紀念。可是她怎麼又這樣絕情?走的這樣徹底?他在江甯的房子裏發現這隻熊的那一刻便深深瞭解她是永不會回頭的了。
他胸中悶痛,闔目回想最後那一次她在他懷裏,仿佛還能感覺到她柔軟的身子柔軟的唇瓣。他太過自大,竟然相信在傷害了她重創了她之後還能重新獲得她的愛。
在他動用一切力量遍尋她不獲的今天,他的信心日漸枯萎,再不敢奢望能獲得她的愛,或者是諒解。隻要能知道她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