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君權和統治(2 / 3)

第二天趙新去沈家吃早飯的時候,沈璿趁著周圍沒人也說了幾句昨天的事。沈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之流昨天晚上都跑了過來,借著跟沈夫人和沈璿的閑談,言語中就帶著不少牢騷,說好好的機會,咱家的姑爺怎麽就不抓住呢?

沈璿畢竟是要成為自己妻子,趙新決定把話給她講透,以免以後出什麽亂子。他先讓阿妙去門口看著,不要讓其他人進來,然後才對沈璿道:“阿全,你覺得老百姓為什麽需要一個君王?”

因為要嫁給趙新的關係,沈璿最近跟著汪中一直在學《明朝宮史》,她想了想便道:“通鑒上說,天子之職莫大於禮,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教化天下,協領陰陽。”

趙新緩緩點頭又問道:“那什麽是禮,什麽是分和名?”

“紀綱為禮,君臣為分,公、侯、卿、大夫是名。”

“唔,也就是說,禮教將人分為了三六九等,天子之下是公侯王爵,諸侯之下又分士大夫。我這麽說你沒意見吧?”

沈璿點點頭,儒家的《禮記》上的確就是這個意思。作為君王,除了要定爵位,還要定俸祿,分田地。

“你記著我下麵的話,以後誰要再跟你嘀咕稱帝的事,就拿我這話去揣摩對方的心思。”

趙新握著沈璿的手,盯著對方的眼睛道:“王權,不過是百姓和權貴無法調和才有的產物。所有的權貴都是希望坐享其成,不勞而獲的;而百姓從內心來說是不想被權貴壓迫的,不交稅才是他們最大的願望。正因為這兩種力量的衝突,才導致必須有一個代表所有人利益的統治者從中製衡,否則大家就會玉石俱焚。至於你說的禮製那隻是表象,是製衡權貴和百姓的手段而已。”

“那你是說不需要皇帝?”沈璿呆住了。

趙新微笑道:“皇帝,一個名字而已。誰掌握了利益的分配,誰就是真正的王。北海鎮的體製跟以往哪朝哪代都不一樣,不王而王才是關鍵。”

“那以後,”沈璿支吾了半晌,一張俏臉變得通紅,終於有些難為情的問道:“以後我們總是要有孩子的啊。”

“家天下是守不住的。《左傳》上說,君以此始,必以此終。王朝更替,莫不如此。”

趙新說到這裏歎了口氣,沉聲繼續道:“我手上沾的血太多了......”

沈璿一聽這話臉色煞白,探手按著趙新的嘴道:“好好的說這話做什麽?大不了我陪著你一起下油鍋!”

趙新心中感動,握著沈璿的手最後道:“你記著,以北海鎮的格局,皇帝最終隻能變成一個樣子貨,擺在台上讓人當耍猴的看。我能做的,就是建立一個體製,讓大家在這個體製內各憑本事去爭。咱們家的後代,以後就坐在台後看他們耍猴好了。”

沈璿事後回想趙新說過的話,最後就落在了四個字上麵,不王而王。之後當她向汪中請教這四個字,汪中卻說了另一番道理。

作為一個尊奉先秦思想的學者,汪中說趙新的路線其實還是“一天下”,隻不過方式跟儒家不同,是一種摻雜了管子和荀子的雜家;管子的經世之說是手段,荀子的“義立而王”才是根本。

也就是說,趙新是以管子的“利出一孔者,其國無敵”思想來控製經濟,以荀子的確立公義和誠信,形成不王而王的現實。

(這個大致說一下就好,不能再往深說了,否則三天三夜也扯不完。)

趙新借著拿掉利吉和盛海舟的職位,徹底打壓了島國歸化派,對某些人的警告不言而喻。不過這兩個部門負責人的新人選卻沒有出台,讓不少自以為符合條件的家夥心裏空落落的。

幫盛海舟提親的事不著急,趙新眼下還有一件事要先處理,那就是“北海特別區”的總督人選。

貝加爾湖自蘇武牧羊時代就被稱為“北海”,這個自不必說了。之所以是特別區,是因為不管是尼布楚還是伊爾庫茨克這幾座城鎮,目前的主要居民都是沙俄人。當然,除了沙俄之外,還有布裏亞特和少量的鄂溫克人。

趙新的打算是從明年春天開始,向黑龍江上遊移民至少三萬人,平均每座城鎮就有五千人的規模。等發展個一兩年,就算那些沙俄權貴滾蛋,對當地經濟民生的影響也不大了。

以北海鎮的體製來說,是根本不能和五大家族那樣的商人權貴並存的。這些人手裏不僅掌握了大量農奴,同時還壟斷了中俄之間的貿易。

就趙新在伊爾庫茨克幾天內了解到的情況,中俄恰克圖的陸路貿易雖說是國家行為,但實際上所有的商品價格是被六家晉商和五大家族所把控的。

沙俄政府關心的是稅收的巨大利益,恰克圖邊貿的關稅收入能佔到俄國關稅總收入的15%~20%;滿清關心的則是商人在貿易活動中的各種納捐,管你賣不賣得掉,隻要有一擔茶葉過歸化城就要納捐2.5兩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