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西有一條舊時用的驛道,從前的時候還算興旺,南北人流往來入織。後來鼎鼎大名的隋煬帝說要做一件利在千秋的大事——修建運河,大運河倒是轟轟烈烈修建完了,但是十八路反王蹄煙一起,管你功過如何,便也隻能像那落而未稀的瓊花一般,有一日算一日,漸漸稀少,直至隻剩光禿禿的枝丫。
這些都是聽那些路過人們說起的,運河轉運忙碌起來,工部在更近運河的地方修建新的國道,足有六丈寬,兩旁遍植柳樹,氣派地修了很多供人休憩的亭子,因此,舊的驛道也就像舊的朝代一樣蕭條,淡出人們視野。而且後麵也發生一些駭人聽聞的怪事,其中最著名的一件就是:
有位富家老爺曾連夜趕路,在這條驛道頭遇到一位搭車的琵琶女,說是回縣裏的樂師,那老爺好心搭客,女子便說彈一曲琵琶作為路資。她的琵琶戚戚怨怨,聽的車夫直冒冷汗,但是老爺渾然不覺,還誇讚她技藝不俗,沒想到她說,“妾還有更厲害的技藝,老爺想不想看看?”
等老爺答了是,她便放下琵琶,嫋嫋婷婷撥開身前頭發,哢嚓一下,竟然將頭顱折了下來!隨著老爺的一聲尖叫,她便拿出琵琶笑著從車窗跳走。
車夫和老爺都受到了驚嚇,尤其是老爺差點被嚇得背過去,便急急趕路,一刻不想停留。不過馬兒並不那麼恐懼,所以無論如何車也漸
慢下來,此時出現了一個老人家搭車,既然是個老人,兩人也就放心搭客,閑談中還將前麵遇見的怪事一五一十講給老人家聽,算給自己壯壯膽子。那老人家也說這裏有隻厲害的妖怪,之前村裏有人遇到過它,兩人都被老人講話吸引,想追問妖怪的由來,老人便桀桀一笑,問道,“他是不是這樣嚇人的?”
也卡擦一聲把頭擰了下來,這下兩人徹底瘋了,棄了車一路狂奔。後來他們說,那妖怪的笑聲似乎一直響在他們腦後。
經過這些事,本地百姓覺得這裏邪氣,都繞過這條路,隻有些遠方來不認路或是走錯地方的倒黴蛋才會出現在這裏。
總的來說,舊驛道和舊驛站的廢棄對人們的生活影響不大,但是對這一帶出沒的妖物影響可見大得多了,在一連串爭奪後,最終這一帶地盤花落在那隻黃鼠狼家。
人煙少了,黃鼠狼也就沒了許多樂子,隻能每日勤於修煉,對於妖來說,但無論是人是妖都想偷偷閑的,日子越發難挨,他便收留了一隻成形不久的鳥精。
春寒未過,這日鳥精在空中盤旋,卻意外看見有人誤入了舊道,道路年久失修,下腳不注意就會被坑窪絆倒,但是現在已經暮色四合,想折返也是來不及,那人隻好一條道走到黑。
“到底一個人還是兩個人?你看清楚沒有?”黃鼠狼搓著雙手,站在驛站房頂,對著空中盤旋的鳥精
喊道。
見鳥精還在盤旋,他急得在屋頂團團轉,心想,不行,我得先準備道具。跳進屋內,開始翻找箱子裏得東西,這時鳥精也從窗戶飛了進來,落地化做一個七八歲的小童,烏黑衣服,看他找的起勁,也探頭過去幫忙找起來。
半響,小童才突然想起來,“你在找什麼呀?我找半天了都沒看見!”
黃鼠狼一骨碌爬起來,拍了一掌小童的腦袋,“你是不是傻,你都不知道你跟著找啥?說不定你給我又翻回去了。”還真就翻了小童身後的那堆雜物,果然從裏麵找到一豎琵琶,隻是弦已經崩落,空有個架子。
小童捂住自己腦門,偏頭去看黃鼠狼拿著琵琶手舞足蹈的樣子,他有些沒想通,一雙眼睛一動不動,隻是像鳥一樣飛快眨眼睛保持眼球的濕潤。
“傻鳥,看什麼呢?”
“我們不是要去嚇唬人嘛,你拿這個做什麼,這個連我都不會怕。”
黃鼠狼有些恨鐵不成鋼說道,“你忘記我和你講過的,嚇人最重要的是什麼?”
小童又向另一邊偏過頭,也是一動不動,像是在極力思索,看著黃鼠狼無名火起,“傻鳥,是要裝得像人,懂嗎?等他們放鬆警惕,我們在露出真身,保準嚇得他們哭爹叫娘!”
小童終於記起來,十分開心說道,“哦,你說過,你曾經化做一個琵琶,去嚇人!”
黃鼠狼手已經抬起來,但是看見小童一副天真無邪仰頭
的模樣,他隻得歎了口氣,“是拿著琵琶的少女,這樣人們會少些警惕心,”他真身比小童都還高不少,一身水紅毛皮,想起往事露出了得意的笑,“這可是十裏八鄉廣為傳頌的傳奇。”
說道這裏,兩妖終於有了同樣的默契,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你的裝扮呢?”
“我準備好很久啦!”他蹦著出門,推進來一個罩著白布的架子,看起來很威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