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宋昭依舊留宿在碧桐書院。

鬧劇結束後,天已經快亮了。

兩個人躺在床上,各自睜著眼,各自懷揣著猜不透的心思。

宋昭側身躺在蕭景珩懷中,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柔指在他薄隆的胸膛上打著繞,

“多謝皇上護嬪妾周全。”

蕭景珩一隻手攬著她的香肩,指腹在少女光滑的肌膚上輕輕摩挲著,

“朕說過,有朕在,不會叫你受委屈。”

話是好話,

但蕭景珩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沒有走心。

他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興致並不高昂。

後來江德順在門外報:

“皇上,罪奴迎香已經被處死。行隊這會兒正在宸......正在寧妃娘娘的住所收拾整頓,大約一刻鍾後,便會送寧妃娘娘折返宮中。”

蕭景珩默然須臾,道:“回宮要走一段山路,還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等天亮再送她回去。另外,路上多派幾名侍衛看著她!”

江德順領命退下,而宋昭也聽出了蕭景珩話外的意思,

叫侍衛看著寧妃?

看著她做什麼?

她再跋扈驕縱也不過是一屆弱質女流,蕭景珩遣她回宮,她難不成還能半路出逃?

所謂的多派些侍衛,其實是蕭景珩變相在說讓人將寧妃護送好,生怕她路上遇見什麼危險。

宮裏頭所有人都覺得,蕭景珩寵愛宸妃是因為宸妃的家世,

唯有宋昭不這麼想:

她見過蕭景珩路過辛夷林時悵然若失的神情,

見過他提及寧妃時忍俊不禁的容色,

見過他褫奪寧妃封號,當下擁著她卻心不在焉的模樣,

種種跡象皆能表明,寧妃在蕭景珩心中,是占據了一席之地的。

於是宋昭便道:“其實嬪妾覺得......這件事或許真的和宸妃娘娘沒有關係。”

“無論寧妃知不知情,謀害楊貴人,意圖對你故技重施的人,也都是她宮裏的人。”蕭景珩無奈喟歎,聲音愈發冷了下去,“朕從前隻覺得她驕縱了些,雖然愛耍些小性子,但也不失俏皮可愛。如今看來,倒是朕一再縱著她,反而讓她愈發放肆了。”

方才宋昭仍舊稱呼寧妃為宸妃,是在試探蕭景珩的口風。

聽他一口一個寧妃叫的順嘴,宋昭這才改了稱呼道:

“或許這件事寧妃娘娘當真不知情呢?皇上已經處置了迎香,又褫奪了寧妃娘娘的封號,算是嚴懲了。還請皇上別再為了此事和娘娘置氣了吧?”

這話蕭景珩聽著稀罕,

他將宋昭擁得更緊了些,垂眸看著她,

“她險些害死了你,你卻還要替她求情?”

“嬪妾覺得寧妃娘娘不是那樣的人。”

宋昭輕巧翻了個身,像隻柔軟的小貓一樣伏在了蕭景珩的身上,明汪汪的眸子裏透著滿滿的純真,

“在嬪妾看來,寧妃娘娘不過是嘴硬心軟而已。皇上可還記得嬪妾初入宮闈時,為了避忌恩寵,不是在臉上畫滿了疹子嗎?

那個時候敬事房已經將嬪妾的綠頭牌撤下來了。是寧妃娘娘覺得嬪妾可憐,所以才吩咐敬事房的人將嬪妾的綠頭牌重新掛上去,這才有了嬪妾和皇上之間緣分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