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水暖,禦湖裏的錦鯉也開始活泛起來。

舒妃性子沉靜,生性不喜熱鬧。

別的嬪妃閑暇時間都是搭伴看看戲、聽聽曲什麼的,她卻覺得吵鬧從不紮堆,

閑來無事,就喜歡去禦湖邊兒上的遊方回廊那兒坐坐,

吹吹風喂喂魚,倒是愜意自在。

這日午睡起來,趕著是個晴好的天兒,舒妃正說去涼亭坐坐,

卻在臨近轉角時,聽見了涼亭處傳來宋昭和蕭貴人攀談的聲音。

宋昭輕撫著蕭貴人隆起的小腹,笑意嫣然道:“姐姐都足六月了,瞧著肚子尖尖的,定是個小皇子呢~”

可蕭貴人臉上浮起的笑意,卻看著有些牽強,

“公主也好,皇子也罷,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孩子一生下來,就得養在宸妃膝下,總會與我疏遠。其實我私心裏倒盼著能生下個公主,這樣的話宸妃或許還能許我們母女常見麵,可若誕下皇子,且還是個貴子......”

她垂眸撫著小腹,眼底滿是不舍,“隻怕我們母子,此生便注定要情薄了。”

她這話說的傷心,宋昭忙寬慰她,

“姐姐也不必杞人憂天。換個想法,宸妃娘娘日子富貴,這孩子養在她膝下,必得善待。退一步講,若到時宸妃娘娘當真阻著你去看孩子,我也可私下裏與皇上說說情,要皇上替你做主。”

蕭貴人聞言很是感動,

她緊緊攥著宋昭的手,語帶哽咽道:“那就多謝懿嬪娘娘了......咳咳......”

她咳嗽了兩聲,繼而便開始劇烈地幹嘔起來。

宋昭立馬將溫水遞到她手邊,又輕輕替她掃著後背,

“姐姐喝點水潤一潤。怎麼這段日子害喜反倒還更厲害了嗎?”

蕭貴人進了口牛乳,抽出絹帕來輕點唇角,“日日都這樣,早就習慣了。”

宋昭道:“姐姐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宮歇著吧?”

蕭貴人擺擺手,“在宮裏麵不走動,胸口悶悶的更是不舒坦,還不如在這兒坐著吹吹風,倒好很多。”

宋昭又說:“凡事還是要小心謹慎點好。宮裏麵雖然不自在,但總不會發生什麼意外。我記得舒妃娘娘和宸妃娘娘的孩子,都是在懷胎六月的時候發生意外的,姐姐可得小心著點。”

“嘁?我怕什麼?”蕭貴人輕嗤著,滿臉的不以為然,“宸妃的孩子沒了,那是她自己走路不長眼。至於舒妃......她那個孩子沒了,更是自己作死!她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腦筋,旁人送來的吃食也敢隨便下肚?如此蠢笨之人,就活該她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這樣激烈的言辭從蕭貴人口中說出來,著實令宋昭大驚失色。

她忙壓低了聲音勸道:“姐姐妄言了。皇嗣的事兒咱們議論不得。”

“你未免也太謹慎了些,有什麼好怕的?”

蕭貴人冷笑道:“宸妃得寵,我尚且還忌憚她幾分。至於舒妃......你以為皇上前兩天翻了她的牌子是因為什麼?不就是因為驚蟄前一日,是她去年得喜的日子嗎?

自她小產後,皇上一共就翻過兩次她的牌子,每次還都是沾了皇嗣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