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3)

陳麥說這台灣同胞自作多情,反攻大陸隻是虛晃一槍,你們倆就舉手投降握手言歡?老大被吵醒了,被窩裏伸出半個頭,說什麼辛蘭來辛蘭去的?你們說得我耳朵都長出蘭花了,她和那劉一民都快生出孩子了,你們還在這追不追的,唉,說你們小還不承認……

“老大,這玩笑開不得,我們情報有誤,幼稚事小,陳麥可受不了這打擊,萬一他去追了,還沒上手就有了娃,實惠沒撈著,黑鍋背回家,這雞巴不行,老大你從哪聽說這回事的啊?”老二趴著床沿,掀起了老大的被子。

“明天你們去二食堂吃飯,隨便拉個國經的傻逼問一嘴,就都明白了,法大什麼地方?哪有一對狗男女的事傳不開的?你老六拉著那個地包天女孩半夜在操場啃來啃去,你以為沒人看見?老二你和那個飛機場女孩在階四後麵滿地打滾,你以為天地不知?靠!法大是個沒有秘密的茅坑,任何齷齪都聞得到,任何謠言都有依據,陳麥和駱駝的事當年怎麼傳出來的?你們這些不長記性的孩子……”

三人都閉了嘴,陳麥想說點什麼,但老大這個殘酷的謠言使他開不了口。

“對了,忘了告訴你,駱駝找著了。靠!一個係百十號人漫山遍野地找,她在教工老鄉那吹燈拔蠟。還是咱孫班長有想法,個子不高境界挺高,丫帶著學生會的人各個教工宿舍去找,居然找到了,捉奸在床,床頭櫃上放著一整盒避孕套啊,十二隻裝啊,都用了一半啦,真他媽經典啊……”老大說完,滿足地翻身欲睡,被老六拉著問:“那這妞啥意思?幹嗎給梁漢辰留那麼個紙條?”

老大被他煩得爬了起來說:“女人這玩意兒,大致分兩種,一種是唯恐天下不亂,一種是唯恐天下不大亂。辛蘭屬於前者,駱駝屬於後者,你不信看著,咱大學生涯還有一年多,她駱駝不搞出個驚天動地的事來,你把陳麥的雞雞割下來……”

“嘿!老大,你也太沒良心了,駱駝搞出事來,不割你的割我的幹啥?”陳麥怒笑道。

“因為這事遲早和你有關啊,你以為你和駱駝結了?真沒事了?嗨,不跟你們扯了,拉燈,上炕,明天還得出操,再過幾個鍾頭,餘常漢就又吹著哨子上來啦……”老大倒頭便睡,呼嚕頓起。陳麥被他說得心裏長草,拎起剪刀悄悄爬上去,剪掉了老大留了兩個月的半邊胡子。

老六和老二說的,當是真話,郭宇也從不說假話,可老大的消息也太可怕了,像在決鬥的武士間扔了個手雷,陳麥無法承受這衝擊波,就算郭宇真的走了,和辛蘭這事,看來還要從長計議。

穿紅戴綠的92級新生湧進了校門。紅葉漸染,青山濃豔,那美讓人的心情也濃烈起來。一天天過去,陳麥的日子並沒有因那些流言有何不同。郭宇走了,葉子黃了,辛蘭的來去也無異樣,該笑笑,該吃吃。他聽到了一些關於自己的謠言,說他和駱駝早已真刀真槍苟合數次。他並不在乎,隻覺得自己像個傻瓜,謠言是說給相信的人聽的,一犬吠影,百犬吠聲,自己的河還是自己過吧。

一年過去了,一切都在變。老四昨天還在對孟德斯鳩推崇備至,今天就對托克維爾頂禮膜拜;老二一度堅持《安娜·卡列尼娜》是最好的小說,這天就認為《百年孤獨》才算老大;學了半年的《企業法》聽說馬上就要廢了;校長馬上又要換人了,傳說法大要並入清華成為清華法學院。沒多久謠言就被殺光,哪個校長願意矮半截去給人家做小?

紛亂之後,他倒鎮定下來,學習是一味良藥,有時能讓人忘記煩惱。他又彈起了吉他,還喜歡上了德國Scorpions樂隊,音樂令他放鬆,兄弟們極寬容地忍耐著他。他常不好意思,半夜跑去廁所邊彈奏,老六穿著褲衩怯怯地跑來說:“老三,你還是回來彈吧,兄弟們都說了,丟人丟在家裏……”

大龍還有一年就要出來了,他每個學期都會給他寫信,但可說的實在不多,大龍從不回信,小約翰說他頭發白了,在裏麵人人畏懼。陳麥不知他出來會是什麼樣,友誼和愛情一樣,隔得太久亦生尷尬,好在這尷尬要熬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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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璐見陳麥到醫院來陪她,又要哭。陳麥忙摸著她的臉,說著體貼的話,馬璐抱著他,臉拱來拱去。二人又相擁著離開睡著的孩子,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陳麥幫她擦去黏乎乎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