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稍晚,趕集的大多歸了家,沿街叫賣的小販還不遺餘力地招攬生意。
趙有才先是將車拉去他經常擺攤的街集,等了大半時辰,幾乎每人看個新鮮說上兩句就走,上前問價的寥寥無幾。
旁邊一個二十出頭的貨郎好心提醒道:“叔兒,索性你在這兒等不來生意,不如趁它還鮮活,拖去酒樓,還能賣個好價錢。”
趙有才也是這個想法,他向貨郎拱拱手,道:“說的也是,多謝小哥提醒。”
“您客氣。要我給您指條路?”
“有勞。”
貨郎走去道中,伸手朝東指去,“您直走……遇著拐角往左,過兩條街就到。清平鎮最大的酒樓——棲鳳樓,就在那。”
“多謝小哥。”
趙寅比照著趙有才的架式,也朝貨郎拱了拱手,學舌道:“多謝小哥。”
“甭客氣,回頭您來我這帶一兩件小玩意走就成。”
貨郎的推車上擺滿了各色玩件,小到女子家用的繡花針,大到竹筐掃把。趙寅掃了一眼,相中一支紅皮白肚,畫蟲鳥紋的撥浪鼓。正欲出手拿來,趙有才卻招他趕路。
趙寅看一人一車走遠,糾結半晌,扁嘴著妥協跟上。
時值正午,酒肆飯莊,正是客往迎來的盛期。
棲鳳樓,清平鎮最大的酒樓。樓高三層,金漆赤身的牌匾,懸掛門簷。朱色緋門大敞,跑堂門裏門外的進出,忙著送往迎來。
趙有才把車拉去酒樓後
門,“寅兒,去敲門。”
門房的夥計聽著聲來開門,見人問道:“客人有何事?”
“獵了隻野豬,不知貴酒樓收不收。”
夥計眯眼看去,板車上不止有野豬,還有好多尋常野味。他立時知道來了大生意,忙道:“叔兒您稍等等,我去找了掌櫃的來。”
“嗯。”
不多時,夥計回來了,身後跟著個大腹便便,約四十多的男子。著的軟綢錦衣,來的竟是棲鳳樓的東家。
棲鳳樓東家姓錢,鎮上有名頭的員外爺。守著幾百來畝良田,不嫖不賭,就好一口吃的。方才夥計去報,忙不迭的跑到後門看貨。
“可是你們要賣貨。”錢員外捧著圓潤的肚子上下打量趙寅父子幾眼,問道。
“這些野味,是晨起捕了就拖來鎮上的。那野豬還活著,野雞雖差些,也是剛斷氣不久。”
錢員外一聽野豬還是活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他上前詳觀,見之肚腹還在微微起伏,隻精神頭被磨沒了,當下拍板定案。
“都留下吧,野豬比照市價每斤多兩文,其他的如舊。六子,喊幾個過來幫忙,好了去櫃台拿銀結賬。”
“好嘞,東家。”夥計很快喊來三人,一道抬著野豬去稱量。
趙有才跟著進門,順道過去把銀子拿來。獨留趙寅在門外,坐在板車上邊吃幹糧,邊等他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