鯿魚得了自由,拍動著魚尾就往上彈跳,奈何又重重落回地上。
“喲,好大的個頭,剛捕的?”
“是,碰巧了。”
占喜又把溲箕拿來,扣了上去。她踢踢邊上空著的那個,“嬸子放這裏就成,多些也無妨,家裏人多。”
婦人本打算給幾個意思意思,占喜一出口,她便拿不定主意,頓在原地半晌沒動。
占喜看穿她的顧慮,言簡易賅地解釋:“說了同您買,嬸子估估大概值多少。我身上還有十個銅板,不知可夠?”
“夠夠夠……隨處可見的東西,十文錢是頂了天了。來,我勻半籃你。”
婦從喜笑顏開地倒了足足半籃子,占喜坦然接下,又摸了身上的銅板遞過去,還不忘道謝:“多謝嬸子,今兒有口福了。”
後山隨處可見的東西,她倒是忘了。占喜決定明日同趙寅他們一道進山,撿些回來。光吃法,她腦中就過了不下五種。吃
不完的還能曬幹,留來天冷的時候燒肉燉湯,滋味頂好。
她轉念又思量,不知鎮上有沒有人收。酒樓飯莊應該不老少,她決定趁著趕集的機會好好打聽打聽。整日窩在家裏,她有的是時間,摘些回來賣也是一筆可觀的進項。
往後虎兒大了,總歸有要用到錢的地方。她沒想多遠,隻考慮眼下送他去村塾。不求能考個秀才功名,隻求不當睜眼瞎。最好能進鎮上某份體麵的差事,算是她此生最大的心願。
人總
是要靠自己的。
占虎是占喜的責任,她無法逃避,但沒理由硬把趙寅拖上。往後趙家幫他是情分,若不幫,他也不能生埋怨。
魚處理起來簡單,刮鱗開肚,掏出魚腸,浸水裏清洗幾遍即可。白菇也極易處理,用指甲輕輕剝走根蒂處的泥漿,淘洗幾回便好。
“走吧,歸家做飯。”
“阿姐,等等我。阿哥……阿哥,我要騎大馬。”
占虎攀著趙寅的小臂蹦跳,直坐上心心念念的肩頭,他才心滿意足笑起來。
占喜偏頭側望,身後秀挺的鼻端上,有豆大汗珠劃落,沒入微勾的唇角。腳下長影,一顛一顛地輕晃,踏出的步伐,卻穩健異常。
占虎耷著圓乎乎的腦袋,似要就此睡去。占喜抬手碰碰他的腿,“下來,阿哥也累的。”
小腦袋搖得晃人眼,不知不覺中,滾圓的身子往下落了幾半。趙寅一把拖住他一雙短腿,往上甩了甩,不甚在意道:“不累。”
行吧,又是她費力不討好。
占喜最後還是決定將魚紅燒。
白花花的豬油是先前煉好盛起的,隻得小半碗。占喜挖了一大湯匙放入鍋裏,待它化開,又倒了小半勺素油。灶膛火勢旺,沒多會兒,鍋內便劈裏啪啦地炸開。
占喜趁機將抹幹了水的魚滾入鍋中,魚身一挨上油,瞬間被激出鮮氣。煸至半刻,翻身再炸,最後撒入大塊薑、小勺米酒去味。淋水沒過魚身,占喜朝灶後的趙寅發話道:“
寅哥,火再大些。”
“哦。”
趙寅一股腦塞了幾根粗柴棍,剛切完白菇的空當,鍋裏沸騰起來。占喜不急不忙的下了菇片,小小翼翼地翻炒一個來回,合蓋燜煮一刻。
“寅哥,可以了。”
趙寅又手忙腳亂地褪出大半柴,一個沒注意,火星子濺在手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占喜聽到抽氣聲,探頭望來,“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