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間放著小半罐豬油,是之前肥肉熬化的。一勺豬油下鍋,香氣立馬被激發出來,下入蛇肉斷翻炒。薑酒去邪味,倒入半鍋涼水直至煮到軟爛。
直到鍋蓋合上的那一時刻,占喜臂上的毛骨悚然才褪去。家裏人多,趙寅食口又好,她怕菜不夠吃,去院裏拔了兩棵水蘿卜,切了十幾朵菇一塊放進蛇湯裏煨。
蛇,她是不敢吃的,於是又擇把菜心,炒上一盤。
濃鬱的羹湯上桌,不需占喜一個個喊,都自發的坐來桌邊。占喜一人舀了一碗,“叔,你嚐嚐湯的味道,可還行。”
“嗯,不錯。”
趙有才極少和顏悅色地誇人,占喜聽完麵上揚笑,又幫他添了半碗,“叔,多喝吃。之前聽村裏老人說,夏日吃蛇肉最是補。”
“你也吃點。”
趙有才抬瞼覷她一眼。
占喜悻悻然,默默夾了筷菜心下飯。
一大碗湯見了底,裏頭的菜肉也叫三人瓜分幹淨。占虎幫著占喜收拾碗筷,熟練地摞好幾隻,雙手捧起,慢慢吞吞移去灶間。
野兔肉醃製了一上午,占喜又倒把粗鹽碼上,連同采來的菌菇一起放進地窖。地窖陰涼,且留了通風口,是個貯存食物的好地方。
“兔肉醃五日,拿出來暴曬半月餘,曬幹才更容易存放。”
“曉得了,叔。”
“我下半晌還得進山一趟,你們留在家裏。”
“叔不帶上寅哥嗎,多個人總歸安全些。”
“不用,我就去轉轉。近處的
山貨被獵得差不多了,看明日能否再換個地方。”
“叔帶上寅哥吧,明日你們同去時,免得寅哥分不清路,走岔道。”
趙有才默了瞬,還是同意了。晌午飯吃完,父子兩人喝杯冷茶稍坐了會,就背著竹簍出門了。
今日太陽約莫打西邊出來的,小家夥竟端了矮凳去灶間,幫占喜涮碗。粗胖的小手摞起衣袖卷至臂彎,而後,拿起巾布,熟練地擦洗。
這活,占虎之前在占老二家作慣了的。有時活多,光靠占喜一人顧不過來,占虎就會扭著身子一同幫忙。來了趙家之後,他成日同趙寅混在一處,再沒想起過。
有人搶著做活,占喜樂得清閑。她悠然地坐在秋千上納涼,酒足飯飽之下人易犯困,不過晃了幾次,她就困頓地打著哈欠進屋準備午歇。
“虎兒,阿姐歇個午覺,你若困了也來。”
占虎狂擺頭,直嚷‘不要,不要’。
“那你好好待家,莫亂跑出去。回頭叫拍花子拍走,可沒處尋你。”
“放心,阿姐,我會乖乖的。”
“嗯。”
占喜拖著疲乏的身子進屋,倒頭悶上竹椅,片刻呼吸越輕漸入夢裏。
秋千玩厭了,他變著法子讓自己高興。腳下的螞蟻窩,儼然成了他眼下最感興趣的東西。拿根小棍,輕輕捅進去,再大力攪幾圈,直攪得裏頭的螞蟻天翻地覆。一隻隻黑色小點匆匆跑出,待風暴平息,又爬回去。
小小的糯米牙露在外頭,
伴著咯咯的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