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在客廳裏踱著步，她已經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了，可是心裏的焦慮還是難以抑製。
雲浩仰臉看著姐姐，大大的眼睛裏滿是疑惑。
“雲溪，你怎麼了？我們又沒錢吃飯了嗎？”
雲溪停下腳步，低著頭看向一臉天真的弟弟，眼眶紅了起來。
她要怎麼跟才上一年級的弟弟解釋？明天如果還借不來錢，他們家的自來水會停，電會停，他治療哮喘的藥會停，她甚至連學校都去不了了，因為學費久拖未交...
看著弟弟，雲溪如何也開不了這個口，他在這個年紀本應無憂無慮的，但他卻總在半夜被噩夢驚醒，或者餓醒，然後大口喝著白開水。
她需要錢，她去找過爸爸，卻都被鼻青臉腫地打回來。
就在中午，她還抱著最後一絲僥幸給爸爸打了電話，結果電話一直在通話中。
後來，她才知道，自己的電話已經被爸爸拉黑了。
雲溪第一次明白，原來，有的人不配當爸爸。
她嚐試著從自己的親戚借借，可是知道她是來借錢之後，七大姑家的兒子突然要報鋼琴班了，八大姨家的冰箱突然該換了，大伯家的女兒也要交學費了，大家都缺錢，而且聽起來比雲溪還要困難，反問她能不能借個千八百救個急？
雲溪徹底沒辦法了。
晚上，雲溪和雲浩吃的是剩下的半盒意大利麵。
她隻吃了一口，就說不好吃，全給了雲浩。
可是，明天兩個人吃什麼？
水都要停了，就連飲水充饑都做不到了。
她再次想到了那個人。
爸爸。
是的，他畢竟是爸爸，對吧？
雲浩抬起頭，看著姐姐，好像有話要說。
雲溪察覺到了弟弟的異樣，低頭問道：“怎麼了？沒吃飽？”
雲浩搖了搖頭。
“雲溪...我們明天吃什麼呢？”
雲溪一下紅了眼眶。
她連忙別過頭去。
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她也不知道答案。
撿垃圾、省吃儉用，這是她這個即將高三的學生所能想到應對這糟糕生活的最優解了。
是啊，如果生活也能像學習那麼簡單就好了。
雲浩看著姐姐陰晴不定的臉，小心翼翼地問道：“雲溪，要不要我們從許青哥哥...”
雲浩還沒說完，雲溪就打斷了他。
“不！人家憑什麼幫咱們？今天你從人家要了漢堡包，就已經是人家善良了，再得寸進尺，我們就真的成了壞蛋了！”
雲浩有些失望地點了點頭，枕著手背，趴在桌子上不說話了。
雲溪拿出紙筆，在本子上算了起來。
弟弟的藥200元，水費電費300元，學費1000元，生活費100元。
寫完，她又將生活費100元劃掉，改成200元，弟弟在長身體，得補充營養了。
1700元橫在雲溪眼前，像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巨山。
今天，這座山，她得跨過去，要不然，一切都會變得很糟。
還是那個人！
爸爸！
想到這，雲溪不再猶豫，她起身換上鞋，一邊往外走，一邊對雲浩說：“雲浩，我們去找爸爸！他會幫我們！”
雲浩聽到爸爸二字，似乎有些膽怯，他猶豫著沒有站起身。
“雲溪，我...我不敢去...”
“為什麼？”
“我怕挨打...爸爸的皮帶打人可疼了...”
雲溪手中的動作一頓，她抬起頭看著弟弟，一字一句道：“雲浩，讓我們再相信爸爸一次，這一次，我們要很乖，不惹爸爸生氣，他心情好，就會給我們錢的，到時候，我留下5元錢給你買玩具！”
聽到玩具，雲浩瞪大了眼，麵露驚喜。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