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人,在你家送了性命不提,之前說好的要讓我妹妹進你方家祖墳的,如今怎麼又不讓埋了?!你真當我白琮盛好欺負是吧···”
這聲響亮的怒號雖然離著方家老太太的院子還遠,但是也如沉沉悶雷般滾進了方老太太的耳朵。
隻見她“嘖”了一聲後,便索性翻身拉開了床帳。
方老太太本來這幾日身子就不太爽快,她有些艱難地探頭朝窗戶看了一眼,發現緊閉的窗玻璃隻透出蒙蒙的淡藍色,天都還沒亮。
方老太太見狀更惱怒了,她昨夜有些頭疼,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到將近四更天才睡著,好不容易睡著了還沒睡安穩,她依稀記得自己做了一場駭人的夢。
此時驟然被吵醒,她的頭更加疼了,於是她撐起了身子朝外麵喊了聲:
“這是誰啊?敢在方府這樣吵鬧?”
雖說方老太太這一嗓子叫得響亮,但是正在門外守夜的春杏卻沒有聽見,她依舊機械地拍著胸口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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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時候她聽見院外傳來一陣響亮的悲哭聲,隨即那聲音便轉為了陣陣縹緲的幽怨啼哭。
她那時還和一同值夜的小姐妹猜測,是哪隻貓半夜發了春,竟叫得這樣慘。
結果過了不多時她就又聽到了有陣陣腳步聲匆匆地從院門外跑過,聽上去人還不少。
春杏一時好奇便開了門想要一探究竟,她讓另一個侍女繼續值夜,自己則隨著幾個家丁一起跑到了白姨娘的院門前。
她見白姨娘的院門前已經圍了三、四個家丁,其中一個還是方府管家。不過他們隻是圍在院門口伸脖向裏瞅,沒有一個人敢進去。
又一陣幽怨的咽嗚聲傳進了春杏的耳朵,這下她聽清了,這哭聲便是從白姨娘的院子裏傳來的。
“呀!這是怎麼了?”
春杏嚇了一跳,邊問邊往後麵縮。
“哎,誰知道呢,許是春櫻看今日白姨娘便要下葬了,舍不得唄。”
人群裏,有個家丁搭了她的話。
春杏聽了搖了搖頭,但也沒反駁什麼。她隻是覺得春櫻即使與白姨娘感情好,也不會那麼不懂規矩,敢在半夜鬧出如此動靜。
顯然,那方府管家也是這樣想的。不過他向來迷信鬼神,自從白姨娘意外身隕之後他便去求了一枚護身符來戴。
據說這符咒是由一名自異域雲遊而來的法師繪成,這符紙通體漆黑,被折成了一個規整的三角形,三角形的一麵,還點了一塊形狀奇特的金箔。
先前聽到白姨娘院兒內的古怪哭聲,那管家還以為是白姨娘在作祟。等他帶人匆忙趕到白姨娘的院門口時,才發現原來是春櫻趴在白姨娘的棺材邊啼哭。
方府管家見春櫻哭了許久還是沒有收斂的意思,他眼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便靠在門邊拍了拍院門,有些微怒道:
“咳咳,春櫻,你這是做什麼,縱使你再有不舍也趕緊收了聲響,不要胡鬧了!”
誰知春櫻聽到動靜後,還就真的收住了啼哭,她幽幽抬頭,兩眼含淚地望著管家哀怨道:
“我不是春櫻,我是被人害的!送我回白家!我要去找我的哥哥!”
“唔——”
春櫻說話時聲音不大,但是也足以讓在場每個人都聽到了。他們一陣嘩然後便推搡著開始往後退。
方府管家自然也怕,他握緊了手裏的護身符,那符紙都已經被他的手心汗洇得有些濡濕了。
“春櫻!你···你,你不要亂講,你別過來!”
春杏因為有些怕,於是擠在人群的最後麵。從她的視角,她隻看到方府管家發出了一聲驚呼後,便猛地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
隨即,春杏看見自己前麵的人群做飛鳥狀的一哄而散了。這些家丁個個比她身手好,春杏一時騰挪不及,竟被推搡到了最前麵。
春杏看見管家就倒在她的腳邊,而不遠處的春櫻正紅腫著一雙眼睛漸漸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