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覺得,他手裏拉的不是大師兄一個人,而是整個修真界尊師重道,等級分明嚴苛到,幾乎是殘害人的封建思想。
區區一個他,哪有這樣的本事?
許久之後,還是雲千羽打破了僵局:“阿宓,你可要想清楚了,不是你的錯,又何必一腔熱血地往自己身上攬?”
林素秋道:“弟子甘願受罰,絕無半句怨言!但求師長們饒過牧師弟!”
牧白忍不住暗想,自己也沒犯啥錯啊,不就私自跑來思過碑,看望大師兄了?
還有就是……和大師兄勾勾搭搭,糾纏不清,說了點有的沒的,但大師兄也說了,山裏並沒有任何門規禁止同門之間互生情意。
那麽,就算他確實有錯,也隻是雞毛蒜皮的小錯,至多不過就是關幾天禁閉?
哪知便聽雲千羽道:“那你可知,牧白私自過來探視受罰弟子,論門規當罰四十杖。”
此話一出,牧白當場就懵了,下意識抬頭望了過去,滿臉的不可思議。
“怎麽,瞧你這副眼神,是在懷疑我麽?”雲千羽抬手指了指思過碑的某一個角落,精準無比地說道,“你可以回頭自己看,第一千一百三十二條。”
牧白下意識回頭瞥了一眼,雨水劈頭蓋臉淋了他滿頭滿臉,他抬手隨意抹了幾把,雨中視線受阻,什麽也沒瞧清。
隻是又聽見雲千羽說了句:“看來,你需要好好地,重新認識一下門規了。”
奚華始終麵無表情,即便聽見此話,臉上也沒什麽特別的情緒,似乎默認了雲千羽的話。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在看見牧白蜷縮在雨地裏,抬手抹淚時,指甲深深剜進了肉裏,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
很快就把地上的積水,染成了淡淡的粉色。奉微見狀,忍不住暗暗歎了口氣。
“小師叔,牧師弟風寒未好,受不得杖刑,弟子願替牧師弟受,還望小師叔成全!”林素秋往雲千羽的方向拱手,滿臉哀求之色。
牧白還在發懵,杖刑應該就是用那種成人手臂粗的大棍子,往身上打。
從小到大,他家一直施行素質教育,別說用棍子打了,就是筷子都沒上過身。
四十杖……會死人的,好麽?
還有,大師兄一口一聲,牧師弟年幼,牧師弟風寒未好,受不住的,可大師兄難道忘了,他自己才是重傷未愈,方才還吐了血。
饒是如此,竟還願意替牧白受罰。
說不感動那都是假的,牧白本來就不是什麽鐵石心腸之人。
“大師兄,我的錯,我自己扛,不用你替我!”
牧白琢磨著,奚華現在根本就不會罰他的。
在玲瓏玉的保護之下,責罰牧白,分明就是在責罰奚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