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琰收劍回鞘。
賈母老臉鐵青:“放肆……仗劍淩辱我國公府內眷,可是重罪!”
賈琰轉身麵對賈母:“是嗎?老太太,琰今日所為終究還是一番善意,提醒你們榮府不要走在作死的路上還不自知。
我代老太太略施薄懲,你們若覺得琰有失禮冒犯之處,盡管將琰拿下官辦。”
“你……覺得老身不敢動你?”
“這世上還有賈家人不敢幹的事兒?不過,琰奉勸老太太三思而後行。
畢竟賈珍殷鑒不遠。不然樹倒猢猻散,也就是在老太太的一念之間!”
賈母氣得渾身顫抖,卻終歸沒有敢真正與賈琰撕破臉皮。
因為賈珍血淋淋的教訓就在眼前。若賈琰再入宮伐一次登聞鼓,以此為罪狀訴告榮府,賈族就徹底玩完!
她不敢賭,心中泛起一抹深重的悲哀。她諾大年紀,竟然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死死拿捏住!
當然更主要的是她知道賈琰並非虛言恫嚇。
她過去隻知王熙鳳貪小便宜放利錢,但卻萬沒想到她居然在外頭闖下這麽大的禍事!
賈家內眷,插手訴訟,逼死人命……這等罪名,足以讓現在的榮府萬劫不複!
賈母想起賈琰扳倒賈珍的手段,不由心中不寒而栗。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涼氣:“琰哥兒,這等事可不許亂講,我榮府內眷,哪有插手刑獄的本事?”
賈母又匆匆掃一眼癱坐在地上形容狼狽的王熙鳳,跺了跺腳:“把鳳姐兒送回去!”
……
對於賈琰來說,搞掉王熙鳳不是什麽難事。
但問題在於,賈琰不得不替林黛玉考慮。
至少這一二年內,林黛玉還得在榮府生活,榮府出不得事。
他很清楚像王熙鳳這種女人,單純話語上的警告對她構不成任何影響,所以故意當著賈母的麵拔劍而起宣泄憤怒,讓她明白什麽是逆鱗不可觸碰。
同時也傳遞出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堅決態度。
至此,賈琰目的達到,再也不願在榮府停留。
賈琰將懷中的金鑲玉楠木匣子用雙手端著,向賈母拱手一揖:“老太太,此血玉珊瑚樹就留在林姑娘暖閣中吧。
還有家母當年給未來媳婦準備的血玉珊瑚首飾一套,煩請老太太轉呈林姑娘!”
說罷,賈琰放下東西轉身就走。
他這般做是有講究的。
故作不知林黛玉的存在,就談不上他違反禮法,擅入未婚妻的閨閣,給別人留下話柄。
此外,這株珊瑚樹留在西暖閣,賈母定會常來賞玩。這就禁絕了王熙鳳繼續苛待黛玉的可能。
一場風波消弭於無形,榮府上下震動。
賈琰衝冠一怒為紅顏,當著賈母的麵將漣二奶奶的體麵狠狠踩到了腳底下, 也就是當時賈寶玉不在場,否則應該也沒什麽好果子吃……這樣的事兒在榮府可謂開天辟地第一回。
而且,一株價值連城的血玉珊瑚樹居然就輕描淡寫送給了林黛玉。
隻能說明林黛玉在賈琰心中的位置。
……
探春惜春迎春寶釵四女圍著賈琰留下的楠木匣子,催促道:“顰兒,快些打開瞧瞧!”
林黛玉端坐在案前,在眾女圍觀下,小心翼翼打開了匣子。
裏麵鋪著紅色天鵝絨的襯子,用皮線鎖著兩隻花開富貴血玉珊瑚手鐲,還有兩支血玉珊瑚鑲翡翠發簪。
精美絕倫,優雅別致。
若是普通的珠寶金銀首飾,林黛玉未必看中,但見這般精巧之物,她心頭不由就起了一抹歡喜。
薛寶釵驚道:“顰兒,這兩隻手鐲和兩支發簪,雕工精湛,材質上乘,其價值一點也不亞於這株血玉珊瑚樹!
賈琰他娘真是好大的手筆,難怪他家的家資能引起東府珍大爺的覬覦,難怪……”
薛寶釵出身豪富之家,見多識廣,自然是識貨的。
賈探春豔羨道:“顰兒,好顰兒,借我戴戴可好?”
賈惜春格格嬌笑著,她其實不感興趣,隻是看黛玉高興她也就高興罷了。
賈迎春站在一旁,也自羨慕不已。
她心中幽道,這顰兒好福氣,不但陰差陽錯的攤上個俊俏郎君,還待她這般大方,這般用心!
比寶玉強上百倍了。
但這話打死迎春也不敢講出口來,隻在心裏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