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蘇葉笑吟吟的看著她,然後衝著李介說,“小子,幫你翻完之後得請我們吃飯!”

李介腦袋枕著大堆的資料,夢囈似的喊,“好困呀,大師兄你說什麼,我什麼都沒聽到……”

沈惜凡看著針灸上的專業名詞念到,“取手足陽明經為主,手足少陽經為輔,天柱、百勞、大椎、後溪……天哪,好多穴位呀!”

她話題一轉,“何蘇葉,李介,那麼多穴位你們怎麼能記得呢?”

何蘇葉和李介均是一愣,然後互相對視,笑起來,李介搶著回答,“你不知道我們老師當時怎麼教的,不會的也給他畫會了,大師兄,咱們念本科時候的針灸老師都是王偉仲吧?”

何蘇葉點點頭,別過臉去偷偷的笑,讓沈惜凡更好奇。

李介接下去說,“我們上針灸課,穴位是從頭開始講起,比如睛明和璿璣,他就開始按學號叫人,隻叫男的不叫女的,拿一隻馬克筆,邊講穴位邊在你身上做記號。後來,講到軀幹四肢,男生就開始輪流脫衣服,有光膀子的,有光大腿的,還有坦胸露背的,別提多搞笑。他更絕,隨堂檢查,如果你一無所知那麼第二天上課就要做好脫的準備了——當時我們班好多男生被黑了,那些女生拿手機照相,把男生臉打上馬賽克貼到校園網上去,當時引起了軒然大波——我也被黑過兩次,一次是背,一次是大腿,好鬱悶呀!”

沈惜凡大笑,轉向何蘇葉,“你當時脫了幾次?”

何蘇葉狡黠的笑,微微翹起的嘴角還帶著一絲得意,“僅僅一次而已,不過是手臂,而且那時候還是初秋,穿襯衫,一點都沒走光。”

李介更鬱悶,“我那時候是大冬天,穿著短褲去教室,讓那個老傢夥畫腿,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頭腦有問題了呢!”

三個人笑得前仰後合,先前尷尬的氣氛一掃而空。

忽然李介提議,“大師兄,把你那套寶貝拿出來給我用用,頭疼,沒睡好!”

何蘇葉隻好進去取盒子,李介故作神秘的跟沈惜凡說,“待會看仔細了,大師兄的針可是價值連城的。”

沈惜凡奇怪,即使看過一次還是很好奇,“難道那是黃金打造的,那麼名貴?”

李介笑嘻嘻,一隻筆在手上轉的“嘩嘩”響,“差不多了,黃金都未必有那麼值錢,他家的傳家寶,不輕易示人的,現在找不到九針了,基本都用毫針,他那一套全都有!”

她剛問什麼是九針,什麼是毫針,何蘇葉就出來了,端著盒子,不懷好意的看著李介,“你小子是要自己紮還是我幫你?”

李介臉色一變,“我自己來,自己來,哪敢勞煩大師兄!”

結果他真的自己紮了進去,一隻手扶著針,一邊跟沈惜凡解釋針灸的基本原理,沈惜凡看得心驚膽顫,何蘇葉也拿著一根針把玩,看看自己左手,就那麼紮了進去。

沈惜凡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兩個,針在他們兩個人看來簡直就是玩具,爽也紮一針進去,不爽也紮一針,哪像她今天疼得要死要活的才來一針。

看見她疑惑不解還帶著詫異不安的眼神,何蘇葉連忙解釋,“我可沒李介那麼沒事找事紮一針,這是是前天打籃球的時候把手傷了。”指指李介手臂,“他那個穴位叫青靈,歸手少陰心經,可以治頭痛、振寒、肩臂痛。”

沈惜凡好奇的看著針和穴位,眼睛閃閃亮亮,不住的讚嘆,“你們好厲害!”

三個人聊到很晚才走,何蘇葉送沈惜凡回家,抱著大疊的資料,沈惜凡在一旁蹦蹦跳跳的,早上那種疲態和痛苦一掃而空,現在看起來精神十足。

看著她就讓他很滿足,生理痛雖然不是什麼大病,但是親自治好她,他感到莫大的欣慰,就算每天治療上百個病人,也沒有她一個實在。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覺得他被需要著的。

他想,原來自己這樣一個淡定持重的人其實也有點虛榮心的,也是需要別人不斷肯定的。

小區華燈初上,雖不算是萬家燈火,但是此情此景仍是很溫馨,不時有房車開過,溶進黑夜中,遠處傳來小孩子“咯咯”的輕笑聲。

快到F區的門口,沈惜凡覺得有目光在追隨著她,無意中餘光一掃,微微蹙眉。

除了嚴恆,還有誰?

其實他們相隔很遠,他站在小區主幹道上,背靠著一輛黑色的車,與沈惜凡鐵欄相隔。他手上的煙明明滅滅,和路燈微弱的光芒,映襯著他的臉,俊朗的臉上平添幾分寂寥。

他怔怔的看著沈惜凡和何蘇葉,餘煙裊裊,風一吹,迷亂了視線。

可是何蘇葉並沒有注意到,他看著沈惜凡有些發呆的眼神,好氣的揉揉她的頭髮,“小丫頭怎麼一天到晚發呆?”

沈惜凡才緩過神來,手忙腳亂的去接那疊資料,“沒事沒事,天太冷了思維都停滯了,我家到了,這些資料給我好了,明天我去找你。”

何蘇葉幫她把資料理了理順,眉目如冬夜星辰一樣冷峻,卻帶著一絲寵溺,“要是翻不完也沒關係,好好休息。”

她擠出一絲笑容,“沒問題,明天我電話找你,晚安。”

何蘇葉點點頭,揮揮手,從原路返回,沈惜凡看著何蘇葉的背影,恰如其分的融入黑夜中,出眾鎮定自若的神態氣質,一直是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