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禮物 ...
禦書房裏,魏珠站在一邊,忍著泛上的睏意,脖頸微微動了動,看了眼坐在案前的帝王,埋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魏珠,什麼時辰了?」康熙放下禦筆,合上手裏的折子,靠在椅背上輕揉額際,卻難掩身上的倦意。
「回皇上,已經是亥時了,」魏珠微微走近兩步,在離案前還有幾步距離的地方停下,「皇上可是要入寢了?」
康熙眼神微沉,「今夜宣成嬪伺候。」
魏珠打了個千,「庶。」退出門,他才微微變了臉色,皇上今日去無逸齋卻未現身,可能就是因為聽了七阿哥那幾句話。成嬪已有近一月未侍寢,今夜怕是沾了這位七阿哥的福。
七阿哥也算是聰慧,隻可惜……
他往院子裏瞧去,樹木花草在夜色裏顯得格外猙獰可怖,魏珠猛的驚醒自己想太多了,他收回神,吩咐候在偏殿的太監去傳旨。
自從第一天去無逸齋時間比其他阿哥晚後,胤祐每日早晨到的時間都在幾位阿哥中顯得不早不晚,一個月下來,倒也習慣了每天早上三點起床,每天晚上八點前就要睡覺的習慣,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錯覺,這麼一番折騰下來,他竟覺得自己體格健壯不少。
有句話還是有道理的,那就是早睡早起身體好。
時近十月份底,天氣也漸漸涼下來,而四阿哥的生辰將至,各宮主子派了奴才送了禮。
胤祐走在青石路上,風吹得指尖有些涼,現在的北京城還是按照傳統的陰曆算日子,並沒有公歷,若是按公歷,再過不到一月,就能過元旦了,隻是到了這裏,那些節日是通通沒有了。
「爺,可是有些冷?」福多見胤祐這個樣子,暗責自己失職,「奴才這就回去給爺拿披風去。」
「不必了,」胤祐看了眼天色,「天色不早了,無逸齋裏風並不大,再說爺也沒這麼嬌貴。」說罷,腳下不見半分停歇,逕直向暢春園走去。
剛進暢春園,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叫喚,「七哥。」
胤祐身形一頓,在這個園子裏,能叫他七哥的隻會是一個人,他麵上帶笑,轉過身去,「八弟,早。」
八阿哥胤祀微微一笑,快步走到胤祐身邊,微微落後胤祐半步,「七哥比弟弟先到一步,豈不是更早。」
胤祐聞言一笑,心頭卻暗驚,八阿哥如今才六歲笑起來便有這番風采,不知十年後又會是哪番模樣,難怪後世有些女孩子說他「宛如月華,溫潤如玉」。
隻是皇宮的孩子,哪有真正如月華般幹淨的人。他眼睛微瞇,剛好看到在他們前方不遠的五阿哥,腳步加快,幾步便追上五阿哥胤祺,「弟弟給五哥請安。」
「老七?」胤祺看了眼胤祐,又看了眼胤祀,「七弟,八弟。」
「給五哥請安,」胤祀對胤祺打個千,麵上笑容不減半分。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多禮,」或許是並沒有養在宜妃身邊的緣故,倒沒有其額娘那般性子,五阿哥待誰都是客氣有禮。
五阿哥帶著兩個弟弟入了無逸齋,裏麵傳來大阿哥與太子的爭辯聲,三人腳下一頓,皆知現在不是進去的好時機,隻是已經走到這裏來了,不進去反倒顯得刻意。
大阿哥近日頗受聖寵,加之皇上把尚書科爾坤之女指給他,年後便出宮建府,所以頗為春風得意,行事難免張狂了幾分。
胤祐心頭暗歎,這大阿哥怎麼能忘了,他雖是兄長,可是胤礽是太子,而且是皇阿哥親自教過的,即使皇阿瑪近日對他喜愛,也不該喜形於色,白白惹怒太子又讓皇阿瑪心生不快。
三人進門後,已經聽不到剛才吵鬧的聲音,胤祐也隻當什麼都沒聽見,打千道,「胤祐給太子哥哥,各位哥哥請安。」
大阿哥坐在一邊沒有理會,太子倒是好氣度的對三位弟弟擺擺手,「兄弟間無需這般客套,都入座吧。」
三人謝過,各自在案前坐下,胤祐從哈哈珠子手中接過《四書》,埋頭看了起來,翻書頁時,才覺得手指有些僵。聽著整個書房裏沒有半分聲響,他心頭卻有些感慨,沒想到太子與大阿哥的矛盾這麼早便有了麼。
放在膝蓋上的手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握住,胤祐偏頭,看到胤禛安慰的眼神。胤祐心頭明白,胤禛這是擔心自己受到驚嚇在安慰自己,他對胤禛勾了勾嘴角,表示自己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