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華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咬定青山不放鬆，說道：「麗鳳，這事兒真不行。這世上的事情，本來就應該做一行專一行。錦華好不容易定下心來，他隻要好好做好目前的事就行了。」
鄭麗鳳聽了，頓時露出一臉不贊同，說道：「月華啊，這男人啊，有時不能管得太狠了。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是再有本事，錦華也是你的男人。你不能什麼事都代他做了決定……」
林舒坐在一旁，卻是越聽越火大。他心裏冷笑，覺得梁月華就是對林錦華放得太鬆了，才導致林錦華肆意妄為。他瞇著眼睛思索了一會兒，便突然開始伸了筷子往梁月華碗裏夾了些魚肉菜蔬。梁月華愣了一愣，倒是對林舒笑了笑，說道：「不用給媽媽夾，你自己吃就行了。」
卻聽林舒說道：「那你倒是吃呀。飯都要冷了。」
鄭麗鳳頓時有些訕訕，說道：「小舒可真乖，都知道給媽媽夾菜了。」
林舒笑了起來，說道：「沒辦法，我爸都不回來啊。二嬸下次見到爸爸，還是讓他多回家吧。做不做生意的事情還要二嬸中途傳話商量，怎麼就沒時間回家吃飯親自跟媽媽說呢？」
他這話裏聽上去沒什麼問題，但鄭麗鳳卻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卻又聽不出到底哪裏不對勁，卻隻能訕笑著含糊應了。
倒是梁月華，驚訝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
之後等到把鄭麗鳳打發走之後，梁月華敲了敲林舒的門，走了進去，叫了一聲：「小舒。」
林舒便回過頭來，笑著叫了一聲：「媽。」
他正坐在桌子前麵，開著電腦網頁不知道看些什麼。梁月華走近了之後，發現林舒在看的竟然是新聞，頓時愣了一愣。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隻以為兒子是隨便點開了個網頁瞎看，或者老師又佈置了什麼奇怪的作業。
她的關注點很快移到了別的地方。梁月華總覺得，兒子今天表現得很不一樣。
她開口說道：「小舒今天怎麼了？怎麼好像對二嬸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林舒仰起頭，對梁月華笑了笑，說道：「二嬸沒事來煩媽媽，盡說些讓媽媽不開心的事情，還管我們家的事情，我不喜歡。」
梁月華頓時笑了，戳了戳他的鼻尖，說道：「原來小舒是替媽媽打抱不平了。放心吧，沒事的，媽媽也沒覺得不開心，你不用在意這些。」
林舒停頓了一下，卻突然伸手抓住了梁月華的衣袖，開口說道：「……還有，媽你不要給爸錢。爸爸做什麼生意都不會成功的……他其實隻想拿了你的錢去吃喝玩樂，根本不會有什麼出息。」
梁月華卻是愣在了原地。
她怎麼也想不到會從十歲的兒子嘴裏聽到這樣的話。
這一點她當然是知道的。林錦華除了一張臉還過得去，整個人都沒什麼可取之處。話說回來，她本來也沒指望對方有什麼出息就是了。
隻不過這孩子也太妖孽了點。
林舒見梁月華呆住了，遲疑了一下，卻是伸手又抱住了她，說道：「媽，爸爸沒出息沒有關係。我會有出息的，我會保護你。」
林舒用稚嫩的臉龐說著這樣的話，不免讓人有種好笑的感覺。可是他的神態很鄭重，不管能不能做到，梁月華知道，在這一刻這孩子的態度是很認真的，所以她沒有笑話林舒。
她伸出手，摸了摸兒子柔軟的頭髮，十分認真地說了一聲：「好。」
然而她不知道，說出這句話的林舒，其實已經有那樣的決心，也有那樣的能力，實現他承諾的一切。
林舒知道，梁月華也許並不相信他的話。他的母親堅強而理性，這輩子也許也就幹過嫁給他父親這一件蠢事。
不過這一件蠢事，卻害了她一輩子。
梁月華為這件事所付出的代價，已經遠遠超過她所犯下的錯誤了。至少，對於林舒來說是這樣的。
在林舒的記憶之中，梁月華是因為半夜跑去接酗酒的林錦華時，被人搶劫並戳了一刀而死的。
這也是後來林舒對自己的父親心懷不滿的理由之一。而這點不滿後來被林錦華的荒唐行徑，混亂關係，和在繼母影響下慢慢變質的態度所影響，最後擴大成了不可磨滅的裂痕。
所以相比對於母親的懷念，對於自己的父親，林舒的感情就非常淡薄了。有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比較希望父親好還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