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笑起來。嚴烈的唇角幾不可察地抿緊。
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跟父母在一起,情況總是會變得很糟糕。
他沒有辦法從彼此的相處中獲得一點溫情,隻有應付的疲憊。
而兩位長輩也察覺不到他的情緒,如果他露出一點不高興,他們會更加奇怪地表示:“你為什麽要生氣?”
仿佛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在用不同的語言,不同的規則進行交流。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嚴成理喝醉了。
他太久沒回A市,一回到這個地方就想起自己當初創業失敗的慘淡經歷。
男人大概就是這樣,成功後重新麵對曾經的挫折,會有種特別的慷慨,很容易情緒激昂,跟人暢談過去。似乎這樣就可以彌補年輕時的抑鬱。
但是嚴烈對他的過去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叫了代駕,把腳步虛浮的人架進車裏,關上車門。
密閉空間裏的酒精味道逐漸加重,嚴烈每一次呼吸,都感覺腦袋陣陣地發疼。
嚴媽媽脫下外套,靠在椅背上醒酒。
車裏的暖氣緩緩吹出,使人越加困頓,
玻璃外的街道張燈結彩,目之所及全是紅色的燈籠與慶賀的對聯。
路過紅綠燈時,一行人穿著喜慶的新衣服,結伴從人行道上走過。
這一天,這個世界,好像哪裏都有很熱鬧,突顯得他像個異類。
等車到家門口,嚴成理已經徹底昏睡過去了,嚴烈叫了他兩聲,他隻揮揮手,發出幾聲模糊的囈語。
嚴烈沒有辦法,背著他回到房間。
嚴媽媽緊跟著進來,歎了口氣,按著額頭舒緩酒氣,吩咐道:“你幫忙照顧一下你爸,我先去洗個澡。”
嚴烈沉默地將人放到床上,給他脫去衣服和鞋子,再把他的領帶解開,拿了條濕毛巾給他擦臉。
喝醉了的人手腳特別沉,猛然間的一個掙紮力氣又很大。嚴烈聞著他身上的酒氣,所有的好心情零落殆盡,在X的負半軸朝著背離零的方向不斷墜落。
太糟糕了。
真是糟糕的一年。
他完全不需要這兩個人放下工作,犧牲事業的“辛苦”陪伴。
小時候都培養不起來的感情,為什麽會覺得人長大懂事之後,就可以無條件地給予呢?
嚴烈走到陽台,用水潑著洗了把臉。
冰冷的液體帶走他的體溫,也麻痹了他的觸覺,冷到顫栗的呼吸迫使他壓下胸口的火氣。
等他聞不見身上那股酒味,才停止這種自虐般的行為。
手指已經紅腫起來了,僵硬得難以動作。
他背考在陽台的牆上,沉沉吐出一口氣,摸出手機嚐試解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