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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後記

毎個不一樣的童話,都有一樣的開頭,那就是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叫做格陵的城市裏,有一個叫雷再暉的小男孩,他又聰明又漂亮,但是與其他男孩不同的地方在於,他有一對棕與藍的眼睛。雖然生得奇妙,他的父親並沒有把他當怪物看待,而是帶在身邊,精心養育。

有一天,父親帶他去看文藝彙演,大人們都在熱情寒暄,他覺得禮堂裏好熱好悶,便偷偷地溜到操場上去玩。

禮堂的對麵,是小學教學樓。他和其他孩子不一樣,對學習有濃厚興趣,於是在教室裏穿行,看那黑板上寫的習題,默默心算,一道又一道,都算出來了,他興高采烈地推開了最後一間教室的門。

窗邊站著一個比他大五六歲的男孩子,眼睛細長,臉龐清秀,穿一件白襯衫,手裏玩著一隻方方正正的白色麵具。

聞柏楨也是和父親一起來看文藝彙演的,見有一個小男孩進來,突然覺得沒勁,就走開了。

他忘記了他的麵具,不過他也不喜歡這個未完成的麵具就是了。父母把他帶到威尼斯去度假,什麼都買給他,然後告訴他爸爸媽媽要離婚,但仍然都愛你——這種事情,真是太可笑。他不要他們送給他的東西,也不要施舍的愛。

就像許多童話裏說的那樣,總有好奇心在背後推動故事的發展。雷再暉戴上那個麵具——咦,真是有趣,整個世界既遠且近,既假且真。

外頭有小姑娘在唱歌,稚嫩的童聲,咿咿呀呀唱著:“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

歌聲越來越近,他好奇地探出頭去,看見了—雙清澈的眼睛,一對純黑的眸子,端端正正,映著他的白色麵具,隨即急劇收縮,扒在窗台上的手一下子就軟了,撲通一聲,整個人都不見了。隻停頓了一秒,緊接著驚天動地的哭聲便從窗外傳了進來,一邊哭一邊叫著爸爸。雷再暉趕緊摘下麵具,但卻不敢再探頭出去了。

他把妹妹嚇哭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想他是應該道歉的,但他不知道她是因為他的眼睛,還是因為他的麵具而害怕。

“有初,怎麼了?摔到哪裏沒有?”匆匆趕來的鍾汝意一把抱起女兒,“讓爸爸看看。”

如果是因為他的眼睛,追上去道歉隻會讓她更害怕,所以雷再暉沒有動。他聽見窗外的哭聲越來越遠,才慢慢地重新探出頭去。那個妹妹伏在父親的肩頭,拚命地抹著眼淚,越來越遠。

鍾有初並沒有看清那雙眼睛,她的三魂七魄都被那張慘白的麵具給攝去了,她篤定這無臉人每夜都會來找她了:“沒有……沒有……沒有臉。”

鍾汝意哄著女兒:“乖,不哭不哭,去後台找媽媽了。”

雷再暉狂奔回禮堂,對父親坦白:“爸爸,我剛才嚇著了一個妹妹,怎麼辦?”

雷誌恒不以為意:“雲澤的小孩真是少見多怪,沒事,做幾場噩夢就好了。再暉,別擔心,爸爸在這裏。”

可是幾場噩夢並沒有結束。他們忘記了最初的相遇,在夢中相知,最終重逢於現實。她做了那麼久的噩夢,直到他終於帶來了他們的愛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