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時候，學卓躺在地下洞窟的天然洞穴中，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今天也沒發生什麼大事。
按理來說，不至於很激動，也不至於很頹廢。
但就是睡不著。
身體疲憊極了，精神還處在亢奮狀態。
學卓忍不住捫心自問，“我，你在亢奮什麼？”
聲音在空曠的名為家的洞穴裏回響。
她給不了自己答案。
閉上眼睛，黑暗充滿了視野。
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麵，重疊起伏，海麵上來來回回不知疲憊的浪濤一般，持續湧現又退卻。
她想起來了一些事情。
那是小時候聽到過的，一個關於世界曆史的故事。
14歲的時候，學卓還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年，除了跟著師父學習工匠技藝，偷偷撿一些沒有價值的東西把玩，以及和來到地下城的冒險家們組隊旅行，就隻剩下吃喝拉撒睡這種生活瑣事。
當時，她正和一些外鄉人組隊采集，流程很簡單，去市場找商人詢問需求，去對應的采集點采集，返回市場交易。
學卓在團隊中負責的工作是翻譯和向導，前者每天2銅幣，後者每天1銅幣。
那是她第一次嚐試賺錢。
好運氣讓她沒有遭遇意外和欺騙。
但有一件事，時至今日仍舊記憶猶新。
到了分別的時候，這個臨時組建的隊伍不得不因為人員流動而分崩離析。
信仰光明妖精的白聖徒，麵容姣好，穿著一件下擺垂到腳麵的白色外套，對方是個人類女青年，見到學卓的第一天就在感慨她的貧窮，因為沒有上過學而十分可憐。
學卓說:“我上過學。長老在地下洞窟的中央大廳開辦了講堂，不論是黑精靈還是外鄉人，都可以去免費聽課。隻要不打擾長老就行。”
“真可憐，”白聖徒搖了搖頭，“長老利用你們來滿足自己的私欲，惺惺作態，真是令人作嘔。你們應該反抗長老的霸淩！”
學卓覺得她說的不對，舉例子反駁。
“長老看我們吃不飽，教我們種植蘑菇和苔蘚，教我們釣魚和釣蝦。沒有長老的幫助，我都不知道怎麼在洞窟裏居住。”
白聖徒聞言，眉頭緊蹙，露出悲天憫人的神態，摸了摸學卓的頭。
“真可憐，”白聖徒輕聲說道，“如果不是長老，你們怎麼會吃不飽？如果不是長老，你們怎麼會住洞窟？”
“嗖——”
一隻箭穿過學卓和白聖徒之間的空隙，紮在了不遠處的岩壁上。
“不好意思，看到了一大片白色，還以為是頭小熊。怎麼就是個白聖徒呢？沒能射中想要的獵物，嘖，今天的運氣可真差。”
學卓就是在那時遇到了信仰暗影妖精的黑聖徒。
就像白聖徒總是穿著一身白衣服。
黑聖徒也總是穿著一身黑衣服。
不過，相比之下，黑聖徒的服裝更加幹練，手腕和腳腕上都有綁繩，這位用黑布蒙麵的人類女青年，腰間配有小型的手弩和匕首，身後背著弓箭。
黑聖徒從不遠處的黑暗洞穴裏走出來，腳步輕盈，肌肉線條流暢，蘊藏著令人恐懼的氣勢和力量。
要不是黑精靈習慣了黑暗的環境，即使在無光的地下洞窟也能看到遠處，視力不受影響。
學謹一定會和身旁的白聖徒一樣，慌亂又恐懼。
白聖徒還算意誌堅定，她渾身顫抖，兩條腿軟得幾乎站不住，昏暗的視野令她看不清來者是誰，手中緊握著的水晶石掛墜，在她磕磕絆絆的祈禱聲中發出了瑩瑩微光。
據白聖徒所說，光明妖精賜予了人類光明的魔法，可以照亮黑暗，驅逐魔物，淨化汙穢。
隨著水晶石越來越亮，黑聖徒的身影暴露出來，她並沒有躲避，反而任由影子在身後拉長又縮短。
白聖徒看到對方的衣著，心中的恐懼立刻就消散了，她站直了身體，生氣地說道:“竟然在黑暗中射箭，黑聖徒，你們太不懂得為他人著想了！”
“你才不為人著想。”
黑聖徒大步流星地走到學卓麵前，她的眼睛在光明魔法的照耀下，仿佛黑曜石一般美麗動人。
學卓被黑聖徒用眼神來回打量了一下，“你是黑精靈，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