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結束，我和萊歐斯利回去時，時針已經轉過十二點。
萊歐斯利走到房間門口，停頓了一下，偏過頭，抿唇開口：“你今晚......和我睡?”
我對他的遲疑很不滿。
在我準備懟他“你要是不想我跟你睡，那我就走”之前，他若無其事地打開房門。
我在他後麵進屋。
我關上門，質問他：“為什麼你那會兒不跟他們說我是你的女朋友?”
他把西裝脫下放到衣架上，頭也不回：“你希望我說嗎？”
“你什麼意思？”我被萊歐斯利的態度搞得有些惱火，反問他，“你是覺得和我在一起讓你丟臉了嗎？”
深夜會把人的情緒無限放大。我被一種莫名的情緒裹挾著，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於敏感，但我現在真的無比憤怒和難過。
他終於轉過頭來看我。
發梢掠過濃密的睫毛，就像是寒冬深暗的海峽之中，他怔怔地望著我，燈光投落，就像是眼中有光一樣。
“如果不開心的話，”萊歐斯利的嗓音依然平和沉穩，他叫我的名字，卻帶著猶豫，“我們分開吧。”
我冷著臉幾步走過去：“你的意思是我們分手，以後不在一起了，是嗎？”
萊歐斯利沉默了。
腦中有個可怕的想法越來越清晰，我握緊拳頭：“這句話，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說了？你是不是早就想和我分手了？”
萊歐斯利垂眼看著我，稍稍移開視線。
他閃躲的眼神卻告訴了我答案。
“萊歐斯利！”我拔高聲音，這一刻，我的大腦好像有點缺氧，突然閃現過許多時刻的畫麵。
“上次也是，上次我離開楓丹你也是一聲不吭，連一個理由都沒有，最後你連麵都沒露，亂七八糟的手續都是那維萊特幫我弄的，”我深吸一口氣，冒出一肚子火。
“你連一個解釋都沒有，行，我還安慰自己是你為了保護我，是你克製隱忍，那這次呢？萊歐斯利，這是我第二次被你放棄了！我他媽真是後悔了，我怎麼遇到你這種人！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應該回來，我當初一開始就不應該來楓丹！”
我狠狠罵他，發生的一切像刀子戳進我的心裏，現在，萊歐斯利的幾句話一下子剜出我全部的怨憤與委屈。
“你想分手對吧？”我重複他的話。
“萊歐斯利，你搞清楚，當初不是我哭著喊著貼到你身邊的，是你先招惹的我！我也是眼睛瞎了以為你是一個好人，哦對，你早就跟我說過你不是好人，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他默默聽我大聲吼完，忽然蹦出一句：“我現在不知道了。”
萊歐斯利的眼裏閃過迷茫，這幾分困惑很快隱入他幽深的瞳孔中，“我不知道你說的哪些是真話哪些是假話。”
“你曾說你愛我，是真的嗎？”
“不是！都是假的！”我想都沒想猛的否認，我感覺渾身上下都蘊著氣，甚至有點站不穩了，“我為什麼要愛你?你和別人相比有什麼優點?除了整天跟我較勁給我甩臉色，你又會什麼？”
萊歐斯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聽到我的話，他沒有表現得多麼意外，隻是眼神變得漠然冷淡起來。
如結冰湖麵般的眼眸深處似乎還跳躍著冰涼的火焰，銳利中含著幾分怨念。
我的心微顫，喉嚨像被扼住了，有一瞬的窒息，又像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控製著我自己的情緒。
“對，我承認我很垃圾，我本來就是一條爛命。”他神色變了幾變，最後居然笑了，笑得極諷刺，“你就是個垃圾回收站。誰都可以被你哄騙，誰都可以被你收留。”
“對！我就是這樣！是我不自尊不自愛！是我一無是處！”我聽懂了他的嘲諷，“原來我在你眼裏就是個累贅！”
我感覺自己說不下去了。
再說就要眩暈了。
什麼我永遠愛你，什麼我很想念你，都去他媽的吧！去他媽的這份糟心！
我猛然轉身拉開門衝了出去。
重重的摔門聲在我背後響起，我一口氣跑開，腦子裏也沒有目的地。
確定周圍都無人後，我停下來。
我扶著牆壁站了幾秒鍾，腿都是軟的，差點跪倒在地上。
梅洛彼得堡這一層基本都是廢棄的工廠，人跡罕至。我望著眼前蕭條的景象，有種想哭但是哭不出來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