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散兵笑了笑,隻是笑容看上去頗為苦澀。
“不,我不這麼認為。你幻化成斯坦利的樣子,獨自忍受無盡之海的孤獨,是另一種形式上的傳說。”
他鬢前碎落的發遮住了眼底濃濃的悲傷,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人走了,另一個人卻要帶著無盡的掙紮和回憶活下去。
“其實,事到如今,我已經對斯坦利,對我和他之間的故事模糊不清了。這才是我最大的秘密,最大的恐懼……”
這些年,他為斯坦利的故事而活,希望有後人來此,記住他們。
他唯一不能忘記的,是他死在了無風的燼寂海,風帶不走他靈魂!
但為神魔大戰付出一切的人,他不能就這樣死去,不能……
死去的靈魂找不到歸宿,風也帶不走他們的思念。
所以,他和那位“火鳳凰”做了一個交易,他願意留在燼寂之海,幫助它得到想要的東西,但是故友的靈魂,要送出去。
那“火鳳凰”一直不同意,帶著睥睨的神識如同螻蟻一般掃過他。但最近,它改變了口風。
正巧散兵的到來讓他的計劃可以實施。
那裂縫被擴大,一抹輕盈的風襲來,吹散了散兵內心的悲憫。
那風輕輕安撫著在場的二人,宛如神明降臨,為虔誠的信徒獻上祝福。
風……是在燼寂海裏,求而不得的風聲。
他聲音哽咽,帶著點哭腔,眼角也因為激動泛起了紅:“我……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存在啊……”
【故友的靈魂,可以交給我嗎?】
風中的聲音溫柔。
他急忙點了點頭,一直被珍藏在心口處的印記亮起,故友的魂靈緩緩升起,於地上落成一道人影,麵容模糊不清,如同在時間的衝洗下奪走了本該屬於他的一切。
好像聽到一聲笑,在二人指尖相互觸碰到的瞬間,光暈消散,風裹挾著斯坦利的靈魂走了。
來不及反應,那道缺口正在消失。
斯坦利大喊,“快走!”
“前輩,告辭。”
散兵立於出口處,他恭敬地朝著那人拱了拱手,轉身沒入光暈前,回頭看了一眼。
那人還是衣著樸素,一根枯樹枝束起發絲,姿態端正,臉上難得地笑著,眼底的淚光是對故友承諾的完成——
【……然後,一定一定,不能死在沒風的地方,要讓風把靈魂帶回蒙德!】
很遺憾,風無法帶走兩個人……最終踏上故土的隻有一人。任憑最後一縷風吹落眼角的淚花,像是在與孩子做最後的告別。
鳳凰點亮的光,也無法阻止暗色從他的腳邊向上爬去,逐漸吞沒了他……
他們都知道,此次相別,可能永生再也不見。也許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知曉,寂靜的燼寂之海,還有一個人在孤獨的守候著。
……
風帶著亮光回歸,時隔千年的一陣風,最終還是帶回了一片赤誠。溫柔的神明帶著輕歎,天空傳出悠悠的笛聲。
神明無法直接幹預大陸的一切,若非如此,風神帶來的呼喚,又怎麼會被火鳳凰的神識擋在外,離家的遊子又怎麼會無法離開燼寂之海。
若你困於無風之地,祂便奏響高天之歌。
【傳說中的燼寂海,那裏有令人耳鳴的寂靜,目所能及的海,全由灰燼構成。但是那裏有兩個英雄,曾到達過傳說中風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