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瑄剛從皇宮回到蘇府素心院,便見長寧小心翼翼地奉上一張仔細折好的紙箋。
“這是……?”姬瑄疑惑道。
“是風公子寫的。小人前日去風府問候,並依公子之命送上幾壇美酒,風公子便將此物交給小人。”長寧低聲道。
姬瑄神色一鬆,露出一點笑意道:“他近來可好?”
“風公子一切安好,隻是擔心公子傷勢,幾次欲來探病,都是小人好言勸阻攔下了。風公子還送來了專治跌打損傷的藥膏。”
姬瑄心感熨帖,又有幾分因欺瞞人而生出的難受,便低頭打開紙箋,隻見上麵所寫:
“瑄弟如晤:兄聞景州柳氏叛亂,朝廷已下詔以嚴定將軍為帥,揮師北上,遣驍衛軍一萬,並在安陽臨近數郡征新兵四萬,討伐叛黨。兄托身將門後人,食大熹米黍十七年,豈敢不思回報,故已決心前往征兵營,願從戎為兵卒,報效國家。兄欲在三月初五啟程,瑄弟若有空暇,可於辰時來北城外長亭為兄餞別。——盛揚謹啟”
三月初五……不正是明日?
姬瑄臉色微變。
長寧不解道:“公子?”
姬瑄將紙箋遞給長寧觀看,又道:“城外長亭在哪?明日帶我前去。”
長寧應道:“是。風公子所說的長亭,應是城北郊外十裏的長亭,常有人在那裏餞行。”
姬瑄念及風盛揚即將從戎,心裏萬分不安,悶悶枯坐了一會,便起身叫綠玫:“跟我去庫房一趟。”
綠玫細心,一向由她掌管鑰匙箱籠。聞言應道:“三公子要找什麼?”
姬瑄先走進庫房,掃視了四周一眼,才道:“有沒有什麼貼身的軟甲護甲?”
綠玫一愕,卻未多問,隻低頭取出一本藍封冊子,翻閱片刻才道:“有金絲軟甲一副,刀槍不入,男女皆可用,原屬長公主的嫁妝。”
姬瑄點頭:“拿出來我瞧瞧。”
綠玫急忙取來遞給姬瑄,姬瑄入手一瞧,見是一件金絲編織而成的戰甲,又似攙和了其他質料,縫線極密,外表光鮮亮麗,精致美觀。
姬瑄又拿了匕首刀劍,試著用力對這軟甲刺戳,果然刃尖仿佛抵上銅牆鐵壁,無法穿透。
姬瑄試了半天,才覺得滿意。
“就這件。明日我要送人。”
“是。”
姬瑄一麵走回臥室,一麵回想著風盛揚的信,似乎風盛揚的意思是隻去做一名小兵。
……那樣豈非十分凶險?若是頂頭將軍不給力,大意中了敵人的計策,像他這種無名小卒豈不白白做了炮灰?
姬瑄頓時坐不住了,叫長寧道:“帶我去見尚華。”
尚華所居之處乃是一姓李的普通民宅,長寧輕車熟路地帶姬瑄入內,原玖佩刀跟在其後護衛。長寧先請姬瑄在主廳坐下,隨即去後院通報尚華。
不過片刻,尚華隨著長寧入屋行禮道:“屬下見過公子。不知公子特地前來,可有要事?”
姬瑄稍作沉吟,原玖與長寧便已無聲無息地撤離屋外,隻剩下尚華一人。姬瑄倒是略略一怔,眉頭輕蹙,猶豫著道:“我義兄明日投軍,北上平叛,此行必然凶險……”
“風公子無爵無官在身,怕是僅為兵卒。”
姬瑄一愕,喃喃道:“對啊……他祖上不是有伯爵嗎?”
“武安伯已為風公子長兄風靖衡所襲。人雖失蹤七年,卻未上報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