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隻青筋都暴露出來的手重重地拍在華美的辦公桌上，震得桌上的杯子、筆筒、書籍都蹦了一個高，隨之，茶杯裏的水溢了出來，成了憤怒的眼淚。
一張粗糙的臉早已被暴怒的心所控製，一道道扭曲的皺紋想把人給絞死！
這是臨海市中心小學的校長高育人正在訓叱本校教師葛耀飛。
“你是怎麼當老師的？你的班級是怎麼搞的？難道搞素質教育學生的成績就該差嗎？好好的學生讓你給教成這樣，我如何向上級交待？我又如何向家長交待？我們學校的榮譽怎麼辦？看你天天忙忙活活的，你怎麼就抓不出成績來了？我經常講‘隻有不會教的老師，沒有教不會的學生’，你都在忙活什麼？你不給我拿出成績來，我還要你在這兒幹什麼？我問你，什麼是素質教育？啊?什麼是素質教育？”高校長的嗓子變得高起來，又變得嘶啞，不時地踮起腳跟，用手指著葛老師，像瘋了一樣。
葛老師站立在辦公桌的外邊，低著頭，彎著腰，眼睛機械地眨著，好像並沒有進入高校長發火的情境之中，像南極的冰川一樣靜靜地聽著高校長的訓叱。而他的頭上一根毛發也沒有，油光閃亮，好像把這憤怒的情緒全都反射了回去。
見葛老師沒有回答，氣憤的高校長最終還是從牙縫中迸出了難聽的一句話“你這個笨蛋――”正在高校長的情緒快要失控時，一旁的電話響了起來，他隻得壓了壓火，伸手拿起了話筒。話筒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高校長，我是李國風啊！”
“啊，李局長，你好你好！有什麼指示嗎？”高校長一聽是李局長，語氣馬上柔和起來。李局長是教委的一把手，雖然快要退休了，但多年來給高校長的工作支持還是很多的，高校長是一刻也不會忘記的，否則他也不會當這個本市條件最好的中心小學的校長。
隻聽李局長接著說：“這次全市的摸底考試，你們學校的成績排名第一啊！”“是嗎？”高校長抑製不住內心的高興，臉上也綻放出了花朵。“我是提前向你道賀啊！”“不敢、不敢，我們還要繼續努力才是啊！”
“鑒於全市的素質教育如火如荼地展開，我們正醞釀明年邀請日本的教育代表團到我市的各類學校參觀訪問，你可要作好充分的準備啊！到時，可要展示你們學校素質教育的新變化、新風貌啊！”
“李局長，你的話就是指示，就是命令，我一定完成好！啊，啊，是，是，再見！”說完掛上了話筒。轉過身，又變回了剛才的臉，卻欲言又止。“我剛才說什麼來著？”
“你這個笨蛋！”
“你敢罵我！”
“不是我要罵你，是你剛才這麼罵我的。”葛老師麵無表情，翻了翻眼說。
“說你笨，你就笨！你以為搞素質教育就是代替了應試教育？這隻是個表麵現象，本質是什麼呢？你懂嗎？”
“那你說是什麼？”
“素質教育就是在應試教育的基礎上搞素質！隻要一天不取消高考，應試教育就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長期存在。高考就是教育的指揮棒！你不講成績，那學生和家長能不講成績嗎？”高校長頓了一頓，語重心長地說，“你還年輕，理想和現實是不一樣的嘛！我對你發火，就是對你負責！就是不希望你今後走彎路嘛！”
葛老師低著頭，眼睛盯著高校長的的辦公桌。桌子上擺的都是＜考試百分百＞、＜黃崗滿分作文＞、＜應試寶典＞等等應試教育的書籍。雖然辦公桌比較大，但是還是擺滿了左右兩個角。恰巧的是，高校長正在看一本＜100分就這麼簡單＞的書，書沒有看完，還翻扣著呢！而牆角的一個書櫃裏擺的卻是一排排的素質教育書籍，如：＜素質教育調查報告＞、＜素質教育案例選＞、＜哈佛入學素質大典＞、＜我能行＞……一本本的素質教育書籍就像充滿活力的年輕人，卻一個個垂立在牆角，雖然有著一腔的熱血，卻無論如何都使不出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