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法律法規葛老師哪能不熟悉呢!而且電視媒體曝光的反麵教材也不在少數。所以葛老師是真下不了手。但是在這節骨眼上,難道還讓這學生騎在頭上拉屎不成?那我的威信何在?學生都像牛剛這樣,班級還成何種模樣?時鍾的秒針在“哢嗒、哢嗒”地走著,葛老師手舉教鞭,使了幾次勁都沒有落下來!一轉念,他“嘿嘿”一笑,把教鞭朝牛剛一指,“好!你敢讓我賠20萬,那我就不過了,天天到你們家吃,天天到你們家裏住,還得有人侍侯,你們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牛剛一聽,沒了剛才的氣勢,撇了撇嘴,“你耍賴啊?”然後生氣地一屁股坐回到位上。
葛老師回答道:“對,我就耍賴!看你還敢不老實!你給我小心點!”說罷回到了講台。在一旁的同學看著牛剛這會兒的窩囊相,沒了平時飛揚跋扈的勁頭,都偷偷地笑。
上課了,葛老師又投入了新課當中。他不時地用眼角瞟一下坐在教室最後的牛剛,隻見他自己正煩著哩!
下午放學,葛老師跟在隊伍後麵。剛下了樓梯,就聽見前麵幾個同學大聲說:“老師,柳正林摔倒了!”葛老師趕忙向前走去。隻見柳正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在哭呢!於是關切地問:“怎麼摔著了?”
柳正林抹著眼淚說:“不是摔的,是牛剛把我踹倒了!”有幾個同學也說是牛剛踹的。
葛老師一聽又是牛剛,火往上撞。馬上喊:“把牛剛叫過來!”又問柳正林,“不要緊吧?”
“一走就疼!”
“那我找幾個同學扶著你回家好吧?讓家長領著你去醫院看一下。”
柳正林點頭應道:“好的。”
這時,牛剛一陣風跑到葛老師麵前驚奇地問:“老師,怎麼了?”
“怎麼了?你自己不知道我叫你來幹什麼嗎?”
牛剛把雙手一攤,“我不知道啊!”
“你還裝糊塗,你看你把柳正林踹成這樣,他要有個三長兩短,就去找你家長!”
牛剛滿不在乎地說:“找唄!我又沒把他怎麼樣!”
“好,好,好,你不用承認!我隻告訴你一點: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給我記著點!”
牛剛聽了,一轉身,又一陣風跑了。
第二天,柳正林的爺爺來到了教室裏,葛老師趕忙打招呼:“柳大伯,您來了!”
“葛老師,我想找牛剛說幾句話好吧?”柳大爺一副很和藹的樣子。
“牛剛,柳正林的爺爺找你說幾句話!”
牛剛若無其事地走出了教室,順手捋了一下自己的小分頭。
葛老師也走出教室。
隻聽柳大爺問牛剛:“牛剛,昨天晚上,我聽柳正林說是你把他給踹倒了,不知是不是這麼回事?”
“不是我踹的,是他自己摔倒的。”
“那我聽柳正林說,你經常踹他、打他,有沒有這麼回事?”柳大爺仍然笑盈盈。
“沒有,我沒有!”牛剛翻了臉。
柳大爺一看,馬上應變道:“柳正林回家這麼說,我也不相信。都是一個班的同學,你和他又都無冤無仇,你怎麼會打他呢?是不是?”一席話說得牛剛低下了頭。
柳大爺又說:“我上次為了你和柳正林能成為好朋友,還給了你一支鋼筆,你還記得嗎?是好朋友,就應當有困難多幫助,你說對吧!”
牛剛聽了臉紅到了脖子,說了聲“對。”
柳大爺撫mo著牛剛的頭說:“好了,以後要多幫助柳正林,好吧?”
“嗯。”說罷回了位。
柳大爺對葛老師說:“我這孫子,自己熊死了。可這是自己的孫子,我又有什麼辦法?讓你們老師多操心了!”
葛老師說道:“柳大伯,我明白你的一片苦心。但是這牛剛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回去以後,也多囑咐一下你兒子,如果牛剛再不老實,你們千萬不能衝動,更不能動手打他。否則後果就嚴重了!”
“葛老師,這我明白,孩子的事,是孩子們之間的,大人不能摻合!”
“在學校,我們老師給您多照看點,好吧?”
柳大爺雙手合十,不住地說:“謝謝,謝謝!”
葛老師暗想:這個牛剛真是壞透了,人家送給你東西,你還欺負人,一點沒信用。以後,還不定又惹什麼事!
第三天中午,葛老師簽了到,正要往教學樓走,被校長高育人喊住了:“葛老師,你來一下!”葛老師心裏一緊,莫不是又有什麼禍事?但他還是外表從容地坐在了校長室的沙發上。
“葛老師,你們班牛剛被柳正林的爸爸打了,你知道不?”高校長一臉奇怪。
“不知道啊,什麼時候?”葛老師更是驚奇。心想:“我剛囑咐柳大爺,怎麼就出事了?”
“今天早晨6點半那麼個數。”
“為什麼要打牛剛?”
“你別著急,聽我說。就在中午放學不久,我正要離開的時候,牛剛的媽媽打了個電話。說是今天早上,柳正林的父親來送孩子上學,見了牛剛,認為是牛剛把柳正林的腿踹傷了,就把他堵到牆角處打了一頓。”
“高校長,是這樣,前天晚上放學,下樓的時候,牛剛把柳正林踹倒了,到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的。但他死活不承認是自己幹的。”
“是這麼回事啊,牛剛的媽媽還說要報案,我說等我下午問明了情況再報案也不遲。”
“我真不知道牛剛挨打的事。他今天上午還坐在教室裏認認真真地學習哩!我還挺納悶:這孩子怎麼變好了?原來是挨了揍,老實了。”
“你呀,先問問柳正林的爸爸是怎麼回事,好不好?”
“好。”
葛老師正要走,卻聽見高校長的電話響了。原來是牛剛的母親打來的。高校長放下電話,說:“現在情況變了。牛剛的母親已經報了案。一會兒和公安的同誌一起來,你這就去通知柳正林的父親,讓他馬上到學校來一趟。事發生在學校,最好能雙方麵和解,那咱們學校的不利影響就小了。你去打電話吧!”
辦公室裏,葛老師撥通了電話:“喂!是柳正林的爸爸嗎?我是葛耀飛啊。你今天早晨是怎麼回事?……什麼?牛剛又打柳正林?那你也不能動手啊!人家現在已經報了案,一會兒和公安都到學校來,能達成和解最好!……啊,好,就這樣。”
不一會兒,人都到齊了,整個一個四方會談。高校長、葛老師是學校一方的,還有公安的兩位同誌,柳正林的父親,牛剛的母親都來了。
公安的同誌先說:“牛剛今天早晨被當事人給打了,你們雙方在這兒協商一下,能達成協議更好,怎麼樣?”
高校長對柳正林的父親說:“是啊,小柳,孩子們之間的事,由老師解決,可你一個大人參與進來了,就不是一般的事了。你說對不對?”
“高校長,葛老師,牛剛的媽媽也在這兒,我表個態,是我不對。當時我看著柳正林的腿都兩天了,還沒法走路,我心裏就疼。送完了孩子我正要走,卻看見牛剛也早早地來了,不知從哪兒竄出來,對著柳正林又是一頓拳打腳踢。我就憋不住了,是我不對,這我認了。”
高校長對牛剛的母親說:“你看,人家的態度挺誠懇的,你有什麼條件就說說吧!”
牛剛的母親高高的個子,圓圓的臉,挺漂亮的人。照一般的家長,你孩子經常打人家柳正林,打成那樣,沒給你要醫療費就算了唄!牛剛挨了打,算是個教訓,以後,就再也不敢胡來了。可牛剛的母親說:“牛剛挨了打,飯也不想吃了,學也不想上了,還直惡心。以後這孩子心理給打出個什麼問題,我就一個兒子,那以後怎麼辦呢?所以,醫療費和心理補償費我要3000元不為過吧!”
高校長轉過頭對柳正林的父親說:“你覺得怎麼樣?”
“我認為這個價有些高了。我說1000補償費還不行嗎?”
牛剛的母親斬釘截鐵地說:“不行!太少了!幹脆不行。”
高校長接過話說:“你說3000元,他說1000元,我看咱們取個中間價,就2000元,行不行?”說完,看著牛剛的母親,如果她一點頭,這事就成了一大半。
“不行!就是3000。”牛剛的母親一口回絕。
柳正林的父親一聽,“既然你說的這麼絕,那我也告訴你,1000元我也不給你。你愛去告就去告吧!”說罷,扭過了臉,再不吱聲了。
公安的同誌一看,對高校長說:“既然雙方協商不成,那就等著回局裏處理吧!高校長,就這樣吧!再見!”說罷,和兩位家長離開了校長室。
高校長對葛老師說:“本來想著和解,卻鬧成這樣的僵局,那就讓公安解決吧!我們隻能聽信了。但是如果鬧大了,這事對咱們學校和你個人都沒有什麼好處啊!”
葛老師說:“是啊,最起碼是教育不利啊!那就先聽聽信再說吧!”說罷,也離開了,到班裏繼續了解情況。
下午放學後,老師們都在辦公室裏辦公。突然從外麵走進了四個陌生人。其中一個高個子小夥子進了高校長的辦公室,其餘三人在校長室門外轉悠。
一會兒,高校長打來了內部電話給葛老師:“葛老師,牛剛的舅舅在我這兒,來了解他在班裏的情況。你過來一下吧!”
葛老師扣上電話,心中掠過一絲不祥,公安都來解決過了,牛剛的舅舅又來幹什麼?早聽說他是個社會混混,不是來學校鬧事的吧!看看去!
校長室裏,正有一個棒小夥在等著哩!隻見他1米76的樣子,長臉,大眼,特別有精神,上身白色的運動服,下身牛仔褲,腳踏一雙運動鞋。高校長滿臉堆笑地對牛剛的舅舅介紹:“這就是牛剛的班主任、語文老師葛耀飛。”